相对而立,这许多年来首次觉得那摩是那么高大,他与阁主平静的对视,与这帝国所有屈膝于阁主身前的人不同,他是倨傲的,甚至比皇帝陛下更加的骄傲。
“那摩,”百晓生的声音很冷淡,却很礼貌,“许久不见,你却变得令我觉得陌生了,你每暗杀一名帝国的官员,你是否会想到从前曾经与他们是同僚?当他们的鲜血飞溅而起,你是否会觉得恐惧?”
“当然不会,”那摩礼貌的躬身行礼,“从前阁主在剿灭敌人的时候,手起刀落,血流成河,阁主是否会觉得恐惧呢?”
“那是天道,”百晓生不着痕迹的转过身,他轻轻的对孔雀做了一个手势,孔雀会意的后退一步,悄悄将玄天镜反转,玄天镜发出的黄光轻轻抚摸着孤叶不住颤抖的身子,孔雀掐破自己的手指,在孤叶身上画了一个护卫符,孤叶渐渐平静下来,垂下首,孤叶面上的鳞片却越来越多,后背的衣裙缓缓耸起,已能清晰的看见透明的鳍,孤叶仍在缓缓的恢复鲛人的真身,好厉害的阵法,“我知道你想怎么打击我,但是我告诉你,我一向无坚不摧,你若寄望想要打击我,那你是白费心神。”
仍然是月汐,潮水般的血樱花瓣曼妙的轻舞,孔雀听到血樱花中某种东西正在碎裂,因为禁令的缘故,除了碧潮之外,其余人对鲛人的历史和幻术均不甚了解,孔雀并不知道这招月汐竟然会有这般大的威力,威力巨大得甚至令孔雀有些恐惧,他觉得在下一个瞬间,月汐将会摧毁整个帝都。
即使竭力的掩饰,那摩面上的神情仍然在微妙的改变,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眼中的不安,没有任何人想到鲛人的幻术竟有这般的威力,那摩伸臂缓缓后退,“你难道想摧毁帝都?”
悠闲而立的百晓生似乎在欣赏那摩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惧,“有的时候,你以为抓住了别人的弱点,其实那也是你的弱点。”
就在那摩后退数步之后,孔雀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欣喜,情知不好,正要高声提示,只觉得手中的孤叶似乎幻化成一块玄冰,冷得无法触摸,寒冷如同潮水一般卷过全身,一个巨大的银白色身影笼罩着孤叶,在一众惊恐的尖叫声中,孔雀仰起头,却见那个银色的身影是手持三叉戟的祭师,她敌视着那摩,“没有人再能够伤害鲛人,你以为这样的缚阵便能杀死我们?”
三叉戟直指着那摩,祭师在空中激烈的舞蹈,孔雀听见怀里的孤叶急促的喘息,她高高的仰起首,仿佛在倾听半空中鲛人出征前的鼓声,“祭,你在召唤我吗?”
那是一个清朗而美妙的男声,带着睥昵天下的傲气,孤叶突然从孔雀怀里浮到半空中,她身上白色的丝绸长袍裂为碎片,露出长袍下绣着蓝莲的鲛绡长裙,她的发髻散开,头发如同海草一般在空中张扬,“祭,你要我杀死他们吗?”
“鲛皇?”那摩惊恐的后退,这一次,他面上的神情真实无虚,“你为何会被禁锢在月光石中?”
“原来你认得我,”孤叶仰首一笑,她已完全恢复了鲛人的真身,小小的鱼尾闪烁着粉金色的光辉,她缓缓的抬起手臂,“那便最好,你应该知道,当年我纵横七海,什么样厉害的阵势没有见过,你觉得这小小的缚阵便能困住我?”
“哥,”祭在空中飘荡,“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