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看着墙角里坐着的季棠棠,她头倚在墙上,头发遮着脸,身上是白色的睡衣,手腕搭着的地方全是血,深更半夜,这样的场景,胆子再大的人看了都头皮发麻,眼镜也有点毛毛的,他拉了拉身边的二皮:“不管她,上去找那人去。”
二皮咽了口唾沫,神色有点慌:“她好像没死,刚刚头发动了一下,是不是在喘气啊?”
“风吹的吧。”眼镜心狠归心狠,真论到鬼啊什么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走吧,上去吧。”
二皮有点脚软:“我们上去,她……她在后头?万一她起来了呢?瘆人……的慌……”
“怎么会……起来?”眼镜说到后面也口气虚了,脑子里顿时就绕过了无数的经典恐怖场景,感觉上只要一转身,这个女人就会站起来——这个想法让他的头发根都竖起来了,他推二皮,“你要怕她不死,你再砸一棍,死透了不就行了。”
“□大爷的,你怎么不砸啊,”二皮有点火,“就他妈撺掇人家动手,被抓着了能少判几年是吧。”
一向看自己眼色行事的二皮居然敢翻毛枪,眼镜也火了,正要一巴掌拍过去,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对,他朝楼梯方向看了一眼,登时就木了。
二皮觉得奇怪,他顺着眼镜的目光看过去,岳峰正站在下来的楼梯上,乌洞洞的枪口对着他们俩。
“他……他有枪。”二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也算是泼皮斗狠的角色,一语不合就操砖头抡刀的,但是枪,真的碰都没碰过,只在电视上看过。
眼镜齿缝里迸出几个字来:“老子看见了,老子没瞎!”
嘴上耍狠归耍狠,眼镜心里头叫苦不迭,这废楼一到晚上,鬼都不见一个,今天真撞邪了,怎么就遇到这号人物了,刚在石灰池里拉他那一下狠的,一看就知道身上带功夫的,现在还居然掏把枪出来!这是玩儿他吧?难不成撞公安枪口上了?
想到这,心里头直冒凉气:是公安可就坏了。
岳峰枪口不动,眼睛看向季棠棠的方向,心里头简直是在焦灼了,忍不住叫她:“棠棠,你醒着吗?”
没有动静,倒是眼镜,很是诧异的看了季棠棠两眼,心里头懊恼的很:原来他是来找这个女的,早知道躲起来就是了,也就没这麻烦了……
见季棠棠这边没动静,岳峰心有点慌,他咬咬牙,一个箭步从楼梯上跳下来,枪口一转,险些戳到眼镜脑门上:“边上站去!”
眼镜差点就吓尿了,哆嗦着就往边上靠了靠,二皮估计是见惯他耍狠,没见过这么窝囊的样子,很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眼镜肺都要气炸了,心里头至少也骂了千八百句娘。
岳峰蹲□子去看季棠棠,他的手电刚刚情急之下也不知丢在哪了,黑咕隆咚,只能看个大概,先去摸她手腕,感觉有一只手腕上粘的很,湿漉漉的,赶紧伸手握住,另一只手去把她头发拂开,触到她的脸时,感觉还是温的,心里稍微安了些,但也不能确定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的余温,又去探她鼻息,或许是心里太慌的关系,总觉得探不到,焦灼之下,忽然就觉得身后有动静,猛回头去看,那边眼镜吓的一哆嗦:“我……我没动。”
关心则乱,到底是没法心挂两头,岳峰把季棠棠搂过来,又去探她颈下的脉搏,眼镜阴测测地看了他一眼,抬头看了看楼上,做了个手势,那意思是:他有枪。
楼上,眼镜的第三位同伙正朝着楼下探头探脑,他朝眼镜点点头,又伸手指了指背后,眼镜大致明白他的意思,又是一翻动作幅度不大的比划之后,眼镜猛然就做了一个向下扔的姿势,那人点点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墙后。
季棠棠的各项生命体征都还有,岳峰的心大致安了,他仔细看季棠棠的眼睛,她的眼睛是散焦的,给人的感觉像是魂都不在了——岳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又拍拍她的脸:“棠棠,醒一醒。”
依旧没什么反应,岳峰决定先把她带回车上,虽然她的手腕没有在流血,但还是先包扎一下的好,岳峰脱下外套,正想把衬里撕下一块,楼上忽然就传来怪笑的声音:“你不是能耐吗?接住啊。”
这声音……
岳峰刹那间反应过来,对方一共是三个人!他真是长了个猪脑子,居然忘记那第三个人也可以从连接道那里跟过来!
岳峰猛的抬头,那人站在楼上的墙口,正拖着先前自己从石灰池子里救起来的女孩,见岳峰看他,那人兴奋到不行,挑衅似地看着他把手一松……
楼梯没有扶手,高层更是只修到一半,楼缝间的间隙很大,这是要把那女孩活活从楼上扔下摔死,岳峰一颗心都揪起来了,千钧一发之间,顾不上想前因后果,顾不上想那里好不好承重,一声怒喝就扑了过去,伸手往前去抓……
身下的水泥板塌了边,整个人重心全失,一时间天旋地转,好在当年训练的功底都在,处变不惊,一手攀住水泥板中间支出的钢筋,另一只手居然抓住了那女孩的衣服背心……
人是抓住了,但是绝望来的比没抓住还要大。
一是,他整个人悬空了,重量都靠住一只手臂,如果掉下去了不死也半残,处境已经这么险了,上头还有三个畜生在,但凡那三个人起一点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