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荧光棒掉进了人群里,我心道不好,陆大川拉上我就往回跑。里面的人晃见外面亮光闪动了一下,紧接着又听见我俩慌乱的脚步声,想到有情况,齐刷刷站起来盯着门洞。
我们人还没到他们跟前,陆大川打开手电大叫:“往回跑!”
顾不上问明情况,他们拔腿沿着刚下来的石阶往上猛跑。我和陆大川紧随其后。一口气跑上去十几米。陆大川说:“关了手电,贴墙根爬下别动。”
我们迅速贴墙爬上石阶上,首尾相接,背包隆起,像一群虫子。灯灭了,眼睛看不见,我们竖起耳朵想听听动静,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心跳、气气息渐渐不再急促,听觉恢复正常,听到的却只有一片寂静无声。
我见没人追过来,心里觉得奇怪,往石阶边沿挪动了身体,探头向下面门洞口望去,看不见一丝光芒。这时陆大川伸手在我腿上捏了一把。我缩起腿往下退了两步,跟他并了排,小声说:“好像没追过来。”
陆大川也用同样小的声音说:“刚才你看清楚了吗?不知道怎么回事,没人追我心里反而不踏实了。”
“还没顾上细看,你拉上我就跑,我以为你看见什么了。”
陆大川沉默了一会说:“你和他们呆着别动,我下去看看。”
“一起去。”
我往起站,陆大川按住他说:“我自己去吧,要是听见枪响,不要管我,你们原路退出去。”
“怎么能……”我声音大了起来。
“别争了,一定把大家安全带出去!”
我还要说话,陆大川已经往下走去了。刘长腿听见我俩小声嘀咕,并没有异常动静,爬起来向后和我聚在一起,问我什么情况?我把看到的对他讲了一遍,然后说:“我跟大川去看看,等下外边要是响起枪声,你们不要管我们,赶快往出跑。”说完我站起来追陆大川。
我的话让刘长腿一肚子火气:“要走大家一起走,要留大家一起留,丢下不管你们,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黑暗中,我回头厉声道:“你嚷嚷什么,现在逞英雄有用吗?”
刘发山说:“别吵,一起去,多个人多份力量。”
他们不听劝阻,又走了下来。走到洞底的陆大川听到我们说的话也不好大声吆喝阻止,便站住脚等我们走到跟前,一起沿着洞壁来到门洞口。陆大川让我们贴着石壁别动,自己伸头向外望去。
外面荧光棒还幽幽亮着,隐隐约约能看见那群人还站在原地。“他们不开灯也不动在干什么?”看得陆大川好生奇怪,不由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我听见他这样说,向前凑过去。
“他们还在那个地方站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看看。”
陆大川一闪身跃到门洞另一边,给我让出地方。我走到边上,向外看了一会说:“太暗了,开灯看看吧?”
“嗯。”
我、陆大川开手电,两道光芒交织在一起射向洞外,那群人便出现在亮光里。因离得远我俩只能看清正对着洞口的三个人,其他人要么被门洞阻挡在了视线外,要么在三个人空挡里露出半拉脑袋或一条手臂。
视线内的三个人都背对着洞口,向前走路的姿势,左边那个右脚迈步几乎离了地面;右边这个一条手臂弯曲着伸在脖颈子上,看不出是想挠痒痒还是要整理一下衣领;中间的仰着脸在看什么东西。从背影和发型看,三个都是男人。
我叫了起来:“不对头呀!我怎么看着这些人不是咱们同时代的人,你看他们背的那黄帆布包,还有斜跨在身边绿色军用水壶,分明是六七十年代人的打扮。”
“走,过去看看。”
陆大川隐着的身体从石壁后出来,向外走。我几步跟上。其他人好奇,也都走了出来。出了洞口,外面一览无余了,左右一片空旷,穹顶像天空一样高远,正对面是一座孤山,上面布满大大小小的洞眼,那群人有二三十人之多,位于对面山峰和我们中间,看上去神秘诡异,像是一群穿着衣服背着行囊的雕像,又像一群人正在走路被人按了暂停键的电影镜头。
心惊胆颤走到跟前,我差点昏厥了。原来这些人早死了。
林仙儿、陆可琴不敢再看,走到一边看起了对面的山峰。我和陆大川大着胆子靠近了查看这些人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了还能站着,一连看了好几个人也没看出所以然,他们不但没有腐烂,连脸上的音容笑貌也保持着活着时的样子,甚至根本不像是死了,只是走得好好的生命突然离开了,**还不知道。
越看我们心里越毛,怀疑是不是在做恶梦,想让人扇自己几个耳光。
走走停停,我们来到这队人的正前方。前面几个人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一个是穿着军呢大衣的大块头;另一个是穿藏袍的红脸汉子。大块头明显是个外国人,满脸胡须,鼻如鹰钩,头发浅黄,看不出具体年岁。红脸汉子背着一杆杈子枪。夹在他俩中间的是个穿中山装,戴眼镜的老者,头发花白,面貌清癯,左上口袋别着一只钢笔,右边口袋盖向上翻着,露出一小截塑料红皮本。再往两边看,老外边上隔着一人宽的距离又一个背杈子枪的藏民,年岁要大一些,而另一边红脸汉子边上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穿着一身黄军服,胸膛上别着一枚**像章。
看见这几个人,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看向陆大川,正好陆大川也看向了我。两人几乎同时说:“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