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满目沧桑陷进沙发里,他也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样子,是不是哪有错了,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所以才会导致事情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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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沫从手术室里出来已经是五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慕容谦坐在病床前,看着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虚弱的如蝉翼般,一碰就会碎掉的苏沫,心里的那种难受,无法言喻。
自从十年前,他在美国的波多黎各遇到苏沫,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女人。
只可惜啊,他当时命悬一线,而且满脸涂着厚重的油彩,所以苏沫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的样子。
而他,也是在醒来后通过医院的监控视频,才查到了苏沫的身份,找到了深南市,在深南市A大的校园里,第二次见到了苏沫。
只是,当他再次见到苏沫的时候,苏沫已经接受了顾少言,成为了顾少言的女朋友。
所以,他就只能那样,每天远远地望着幸福快乐的跟个无忧无虑的小天使般的苏沫,慢慢了解着她生活的点点滴滴。
因为知道苏沫喜欢吃甜品,所以,他努力学习烘焙,努力学习做各种甜点,努力学会进厨房,煮咖啡,调奶茶,直到,为了苏沫,他开了猫记甜品店,看着她每隔一天或者两天,就来自己的猫记甜品店里坐坐。
能为苏沫亲手烘焙一块蛋糕,煮一份甜点,调一杯奶茶,已经是他那时最快乐的事情,而看着苏沫走进自己的甜品店,刚是他每天最期待的事情。
那时的他,一直都只想静静地守候在苏沫的身边,看着她幸福快乐就好。
直到苏沫毕业,嫁人,两年的时间里,再也没有出现过在他的甜品店。
那时,他以为苏沫会和顾少言,一直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所以,他彷徨地离开过,直到,他得到苏沫和顾少言离婚的消息,才又重新回到了深南市。
其实,他真的很后悔,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勇敢地站出来和顾少言一争高下,哪怕是做第三者。
后悔当初在苏沫的离婚典礼上,他没有像顾泽城一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向苏沫求婚,牵着她的手,带着她离开这个是是非非的地方。
不过,上天终于是待他不薄,让他有机会,也救苏沫一次,更加让他有机会,成为苏沫的丈夫,能够名正言顺地爱着她,名正言顺地给苏沫一切他想要给她的,名正言顺地守护在她的身边,宣示对她的占有权。
低头,慕容谦温热的薄唇,轻轻落在苏沫显得苍白的唇瓣上,久久不愿意离去。
苏沫,我不在乎你心里是不是还爱着顾泽城,我也不在乎,你心里是不是永远都会留下属于顾泽城的痕迹,我在乎的,是你从此能永远地留在我的身边,而终究有一天,你会爱上我,哪怕,这份爱,并不是百分百。
所有顾泽城能给你的,和他不能给你的,我都会全部给你,只要,你能幸福快乐。
这时,门外响起了“叩”“叩”的敲门声。
慕容谦眷恋地吻了吻苏沫的唇和鼻尖后,才抬起头来,朝外间的会客室走去,然后让站在门外的自己的助理进来。
“先生,通过疯人院的监控视频,我们发现,昨晚大火最混乱的时候,顾婉悦打扮成了护士,趁乱从疯人院的后门逃了出去。不过,疯人院的后门三百米远的地方是一个死角,那时监控根本拍摄不到。而疯人院地处郊外,很多路段根本就没有监控视频,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们的人根本查不到顾婉悦的下落。”
慕容谦英俊的眉宇淡淡一拧,真没想到,顾婉悦竟然城府如此之深,装疯卖傻三年多,到了最后逃走的时候,还不忘记栽赃给苏沫。
顾婉悦这种女人,太歹毒太可恨,如果他再不替苏沫收拾她,天理难容。
“那个狙击手查清楚了嘛,是谁派来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那个狙击手现在已经移交给深南市公安,据他交待,他只是在昨晚疯人院大火前接到了顾婉悦的电话,收了顾婉悦的钱,负责杀了顾启恒而已,他的目标,并不是夫人。”
慕容谦深邃的墨眸一眯,透出骇人的危险气息来。
顾婉悦,居然已经没有人性到连顾启恒都要杀,不知道顾启恒听到这个事实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启动慕容家一级逮捕令,全球范围内逮捕顾婉悦。”慕容谦的声音,轻轻淡淡,却透都会致命的冷冽气息,“记住,我只要见到活的顾婉悦就可以,其它的,都可以不用顾忌。”
慕容谦的助理呆在慕容家多年,慕容谦主掌慕容家后,他就一直是慕容谦最得力的助手,又怎么可能不明白慕容谦话里的意思。
“明白,先生。”
原本,助理打算转身离开的,不过,却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离开。
“还有事?”慕容谦是何等清明睿智的人,助理任何一个踟蹰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先生,顾泽城一直在门外。”
“多久了?”
“从夫人被推进病房,他就守在了外面。”助理如实答。
慕容谦淡淡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助理看到慕容谦徒然黯淡了几分的双眸,低下头去,再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回到病床前,看着病床上呼吸清浅,安宁的仿佛只是睡着了般发苏沫,慕容谦的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那天他跪在苏沫面前向她求婚时的画面。
那个时候,苏沫才生下孩子没多久,她还虚弱地坐在轮椅里,根本不能自己行走,甚至是连站起来,都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他推着她,来到一片用红色玫瑰铺开的花海里,单膝跪在她的面前,问她,可不可以嫁给他,让他一辈子照顾她,保护她,疼爱她。
苏沫坐在轮椅里,澄澈如一潭碧波的双眸里没有一丝波澜,用那样平淡不惊地目光看着他,告诉他说:
“阿谦,娶我,对你太不公平。”
他笑了,回答道,“如果我付出了这么多,却还是不能娶你为妻,光明正大的拥有你,那你对我不是更不公平吗?”
当时,苏沫笑了,很感动很感动的笑,却没有泪。
她答应了他,说,“好,此生,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沫儿,这一生,你都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慕容谦温热的指腹,轻轻地摩挲过苏沫白嫩的脸颊,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朝病房外走去。
是时候,他应该让顾泽城明白,苏沫已经是他慕容谦的女人,和他顾泽城,再不可能有任何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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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沫病房外的走廊里,顾泽城已经站了快四个小时了,他的脚边,散满了燃到尽头的烟蒂,就在他低头又准备点燃一支香烟的时候,苏沫病房的门,被从里面拉开,然后,顾泽城看到,慕容谦从里面走了出来,缓缓朝他的方向迈了过来。
“沫儿怎么样呢?”顾泽城点燃了指尖的香烟,狠狠地吸着,仿佛是要将自己的生命都吸尽一样。
慕容谦站在离顾泽城两步远的地方,透过袅袅的白烟,他看到顾泽城溢满痛苦与自责愧疚的双眸,和疲惫的不像样子的脸。
“我不会让她有事。”慕容谦的声音,温和却淡凉的没有一丝情绪。
顾泽城又狠狠吸了口烟,然后扬着唇角笑了,白色的烟雾,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是啊,慕容谦有足够的底气和资本,在他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那就好!”顾泽城的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无限悲凉。
话音落下,顾泽城又狠狠地吸着指尖的香烟,一跟香烟,不过三五下,就燃到了尽头。
将手中的烟蒂丢在地板上,用脚踩灭,顾泽城才又缓缓开口道,“我会清理家门,不会再让顾婉悦逍遥法外的。”
在深南市,既然慕容谦能查到的东西,他顾泽城又怎么可能查不到,是他太大意和愚蠢,竟然又被顾婉悦蒙蔽了三年多。
所以,又一次让苏沫几乎面临死亡的危险。
这样的他,还有什么资格去爱苏沫,又有什么资格,再去保护苏沫。
从一开始到现在,苏沫所有的伤害与痛苦,都是他带给她的。
慕容谦淡淡扯了扯唇角,却不见一丝笑意,并没有理会顾泽城的话,而是话峰一转道,“不管过去苏沫和你及你们顾家有过多少恩恩怨怨和感情上的纠葛,现在的她,已经冠上了慕容的姓氏,是我慕容谦的妻子,所以,请你们任何人,都不要再来打扰她现在的生活。否则,我会倾我整个慕容家族之力,保护我妻子此生,安然无忧。”
顾泽城看着慕容谦,他眼底的坚决,让顾泽城心颤,更让他自惭形秽,所以,他只能自嘲地笑了。
有慕容谦这样的男人这么坚定地爱着苏沫,他还有什么资格去争,去抢,甚至是去逼迫苏沫。
“慕容谦,请你帮我转告沫儿,我已经同意将思寇转让给她了。”
“不需要。”几乎是顾泽城话音落下的同时,慕容谦拒绝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苏沫已经完完全全放下了过去,也放下了思寇。”
话落,慕容谦便转身打算回病房,不过,脚步才迈开,慕容谦又停下,用再平淡不过的话语补充道,“就算苏沫还想收购思寇,也不需要你的转让,因为我会帮她。”
这次,慕容谦再没有停留,大步回了病房。
顾泽城看着慕容谦那潇洒的背影,这才真正地意识到,原来,他已经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