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莎莎想了很久,还是不能理解,所以,今天,她一意孤行地想要抱着两个孩子去慕容谦面前,让慕容谦给宝宝和贝贝取一个好听的名字,让慕容谦看看,宝宝和贝贝长的有多可爱,多么的像他和苏沫。
抬头,夏莎莎看着难得的一望无云的湛蓝湛蓝的纯净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给自己鼓足勇气,然后,大步往别墅里迈去。
没有让人通报,夏莎莎抱着孩子走进了苏沫和慕容谦的房间。
偌大的房间里,慕容谦正抱着苏沫,手里拿着一把木梳,从发顶到发尾,一遍一遍地给苏沫梳着头发。
苏沫的头发原本已经快及腰了,可是怀孕后,苏沫不停地消瘦,为了减少一头长发对苏沫身体里营养的摄取,慕容谦亲手将苏沫快要及腰的长发又剪成了及肩的短发。
孩子出生了,满月了,几个月过去了,苏沫的一头青丝在疯长,人却一直昏睡着,消瘦的不成样子。
“姐夫,医生说,宝宝和贝贝已经不需要再住在保温箱里了,他们现在已经跟足月出生的孩子一样,很健康了。”夏莎莎看着眉宇温柔,又恢复了往日那个湿润公子的慕容谦,轻声地说道。
“好,我知道了。”慕容谦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然后淡淡地、没有任何情绪地回答道,没有抬头看夏莎莎和两个孩子任何一眼。
“姐夫,宝宝和贝贝今天满月了,你应该记得吧?”
慕容谦淡淡地扯了扯唇角,勾勒出一丝意味难明的弧度,“是啊,一个月了,沫儿,你已经整整睡了一个月了。”
从上次苏沫醒来,叫他的名字,然后再次昏睡过去,到今天,已经整整一个月了,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夏莎莎唇角抿了抿,蓦然间有些湿了眼眶。
这一个月里,每次只要看到慕容谦抱着苏沫,在苏沫耳边浅笑温柔,目光极致宠溺地看着苏沫说话的样子,夏莎莎便忍不住地想要掉眼泪。
她真的好想说,苏沫真的真的好幸福,可是,上天为什么还不让苏沫醒来,让慕容谦也可以继续幸福下去。
“姐夫,你和姐姐还没有给宝宝和贝贝取名字呢。”夏莎莎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了回去,“宝宝和贝贝都满月了,你现在给他们俩取个名字吧。”
慕容谦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木梳,然后低头在苏沫的眉心印上一吻,没有一丝的目光看向夏莎莎和两个孩子,只是继续淡淡地道,“你姐姐都还没有醒,要怎么给他们取名字。”
慕容谦说出口中的“他们”,就仿佛跟说着两个陌生人一般,甚至是连陌生人都不如,因为,夏莎莎听出了慕容谦语气中那隐忍克制着的恨意。
“姐夫,宝宝和贝贝是你和姐姐的孩子,是姐姐差点丢了命才保住的孩子,难道你不喜欢,不心疼他们吗?为什么这么久以来,你都不看一眼宝宝和贝贝,甚至是从来都不问起宝宝和贝贝的情况。”忍了这么久,夏莎莎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慕容谦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夏莎莎的话般,拿过放在一旁的薄薄的羊绒毯子,将苏沫裹了起来,然后,抱起苏沫,完全无视一旁的夏莎莎和两个孩子,大步往外面走。
夏去秋来,深南市的秋天不冷,但是却微凉。
“姐夫,你看看宝宝和贝贝多可爱!”夏莎莎看了一眼怀里睁着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的孩子,大步追上了慕容谦的步伐,“他们长的好像姐姐和你,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们,甚至都不愿意看他们?”
慕容谦的脚步倏地顿住,眉宇紧拧一下,原本平静的胸口,仿佛被铁锤狠狠砸了一下般,突然就好痛。
“莎莎,你不是说过等孩子出生后,让你姐姐把孩子交给你来养吗?”
夏莎莎的脚步也跟着停下,听着慕容谦的话,蓦然睁大了双眼。
“把孩子抱走吧,不要再让他们出现在我的面前。”
“姐夫,宝宝和贝贝是你和姐姐的孩子呀,是你们的亲骨肉,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两个孩子,而是健康的沫儿。”慕容谦突然便歇斯底里的大吼,自从苏沫陷入深度昏迷之后,除了不见两个孩子,对孩子们不闻不问,慕容谦一直极度的安静,每天照顾苏沫,正常地处理公事,该睡觉的时候就睡觉,该吃饭的时候就吃饭,不对任何人有任何异样的情绪,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仿佛苏沫真的只是睡着了。
可是,这一刻,他突然又爆发了,又一次失了理智的大吼,“走,抱着孩子走,除非沫儿醒了想要见他们,否则,永远也别让他们出现在我的面前。”
巨大的咆哮声落下,慕容谦抱紧苏沫,大步朝花园里走去,外面阳光这么好,他要带着苏沫去晒晒太阳,苏沫一定会很喜欢的。
“姐夫,你不能对宝宝和贝贝这样,你是他们的爸爸,你不能不要他们,你不能不要他们…”
夏莎莎看着慕容谦抱着苏沫快速消失的身影,忍不住难过地哭了起来,不是为宝宝和贝贝,也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慕容谦。
他真的太爱苏沫了,爱到了让人无法想像的地步。
这样深情的男人,太让人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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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长也不短,秋去冬来,冬走春至,苏沫的头发又长长,仍旧乌黑发亮,无比柔顺。
上午,跟马来西亚那边主宅里的慕容家长老结束了会议之后,慕容谦抬手按了按眉心,起身大步回了他和苏沫的卧室。
卧室里,专业的理疗和按摩师正好结束了给苏沫的治疗,看到慕容谦进来,都微笑着恭敬地叫了一声“慕容先生”。
慕容谦淡淡颔首,扬了扬唇角,什么也没有说,更加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大步走到床前,低头吻了吻床上安静的睡着的苏沫的眉心,和她有些苍白的双唇,然后在床边的沙发里坐下,拿过一旁矮几上的文件,长腿交叠起,开始看起了手中的文件。
几个理疗和按摩师见慕容谦没有要问他们话的意思,便收起了所有的仪器设备,调了一房间里的加湿哭,然后对着已经低头在看文件的慕容谦低头微微行了一礼,出了房间。
六个月了,慕容谦已经习惯了现在的日子。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时常问医生,苏沫什么时候会醒来,但是,日子一长,他便什么也不再问了。
其实,只要苏沫活着,只要苏沫在他的身边,只要苏沫爱着的人是他,这就已经很好了,不是么!
所以,慕容谦不再问医生关于苏沫什么时候会醒来,他放心的把苏沫交给最专业的团队去治疗和护理,医生每次给苏沫做完全身的检查,就会将苏沫的情况主动的跟他汇报的很清楚。
每一次听完,慕容谦都只是点点头,不问其它。
半年的时间里,慕容谦来没有踏出过清水湾半步,每天清晨,睁开双眼醒来看到身边仍旧安静地睡着的苏沫,慕容谦都会感激,感激上苍将苏沫留在了她的身边,然后,他起床,为自己和苏沫洗漱,自己能为苏沫做的事情,慕容谦从来不假手于人。
苏沫每天治疗的时间为每天上午九点到十一点,所以,慕容谦把每天所有要开的会和要见的人都集中在这三个小时之内,每天只要过了这三个小时,任何会议慕容谦都不会再参加,任何人他都不会再见,包括慕容家的长老。
然后,他会坐在苏沫的床边,一边陪着苏沫,一边处理所有的文件,跟苏沫说所有的事情,告诉苏沫自己又是怎么做的。
每天,只要天气好,慕容谦便会抱着苏沫在花园里散步,抱着她坐在阳光下的藤椅里,看着纤纤在他们的面前欢快地跑来跑去,甜甜糯糯地叫着“爸爸”“妈妈”,直到太阳西斜,金色的余辉满天。
晚上,慕容谦抱着苏沫洗澡,为她吹干长发,然后,听着小溯给苏沫讲故事,讲长长的故事,直到,他抱着苏沫,心安地睡去。
半夜,天空骤然响起一道惊雷,那巨大的声响,只怕是把天空都惊开了一个大洞,慕容谦蓦然睁开双眼,天空一道闪电划过,银白的亮光瞬间照在苏沫的脸上,衬的苏沫茶色惨白如纸。
看到苏沫那惨白如纸的脸色,慕容谦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立刻将苏沫紧紧地搂进怀里,脸贴紧她的脸。吗上来血。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正常的体温,还有那规律的清浅而温热的鼻息,慕容谦才深吸了一口气,心跳恢复了跳动。
侧头往偌大的落地窗外看去,原来,是窗帘忘记了拉上,夜空中划过的闪电照进了房间,散在了苏沫的脸上。
吻了吻苏沫的眉心,慕容谦按亮床头灯,然后松开怀里的苏沫,下了床,走向落地窗前,看向窗外,暴雨已然顷盆而致。
深南市初春的天气,就是这般无常,明明白天还温阳和煦,晚上,但是雷雨交加。
微微拧了拧眉宇,慕容谦伸手将窗帘拉上,然后转身,往回走。
蓦然间,慕容谦看到,床上的人儿睁着一双澄澈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走向床边的他。
慕容谦脚步倏地顿住,呼吸停止,定睛看着床上的人儿,没错,床上的人儿正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他,那透亮的眸就刚出世的婴孩般,纯净无比。
一定是他太想让苏沫醒过来了,所以才会产生幻觉,一定是。
所以,慕容谦摇了摇头,不去看床上的苏沫,只大步走到床边,上了床,关了灯,再将苏沫紧紧地抱进怀里。
慕容谦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全部是刚才苏沫睁着如婴孩般纯净的双眸看着他的画面。
慕容谦摇头,拼命地摇头,愈发地抱紧了怀里的苏沫,然后,眼泪不知不沉地涌了起来,滑出了他的眼眶,湿了苏沫的脸颊。
突然,慕容谦感觉到,有一只纤细的、柔软的手,慢慢地、一点一滴地抚上了他的脸,那熟悉的感觉,让他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
闭紧双眼,慕容谦的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是梦吗?是幻觉吗?
如果是梦,就不要醒了。
如果是幻觉,那就一直糊涂着吧。
“阿谦,不哭......”
那湿湿凉凉的液体,已渗满了苏沫的手掌,完全擦不干慕容谦眼角汹涌的泪,所以,苏沫微微抬头,温热的薄唇印上慕容谦的下巴,一点一点,寸寸上向,吻上慕容谦的鼻尖,吻上慕容谦的眼角,吻去他的泪水。
“阿谦,不哭,我不离开你,我说过的,我永远不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