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个长辈一样摸摸她的头,说了些让她瞬间就抓狂的话。
“程风雨!我才不用你管这些事!”她掉头就跑了,我很无奈地耸耸肩:“韩千洛,我觉得你妹妹以后可能会很难嫁。”
“要不,你考虑下收了她?”
在我与韩千洛近三十年的相处相识中,他永远只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所以我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
直到很后来,我才意识到,没有哪个兄长会用自己疼爱的妹妹的名誉来开这种玩笑。
唐小诗与叶启皓终于修成了正果,他们的幸福太不易,承载了多少活着的死去的人们的期望?
我想,如果我的祝福是发自内心的,那她一定不是我想要的那个女人。
阿蕊整整半个月没理我,以前她常常缠着到我的事务所瞎晃悠,霸占我的冰箱,霸占我的专属沙发,还把唐小诗留在我这里的警长吓出了神经病。
我只觉得她是个很难搞的妹妹,连半点非分之想都没有过。
我承认她很漂亮,青春的活力悄然滋生在她愈见明显的身材上。
胸是胸腰是腰的,尤其一到夏天,每次过来必洗澡——
我问韩千洛,你们家的教育是未成年的姑娘可以随便到陌生男人家里穿着半透明的睡衣闲逛么?
“阿蕊,”韩千洛上去把她妹妹抓下来。个死丫头刚刚又把冰箱里藏着的最后一盒冰激凌给翻出来了,正一脸卖萌样看着他。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有的放矢,事半功倍。想勾引谁就直接到人家卧室去,你这么楼上楼下的走,可是饱了一屋子男人的眼福……”
就见韩千蕊把一整盒冰激凌扣她哥脸上去了。
一个人赌气得跑回了卧室——我的卧室……
我的卧室从来就没有过任何女人出现。
家政阿姨和偶尔上来送东西的小绿不算。
所以当这个死丫头四仰八叉地往我床上一瘫,我的第一个反应是——
“给我下来!头发还湿着呢。”
她不睬我,于是我去抓她。
她反抗我,还喊救命。说再碰她她就跳楼!
于是我站在窗台上说,好吧,我不敢动你,要么我跳下去行么?
她突然就蹦下地拦腰把我抱住了,印象中,那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亲密地与我接触。
软软的身子匝得我紧紧的,沐浴的香氛是我最常用的味道。
我扳开她的手,笑说:“别闹了,等下你哥进来,说不定真把我从楼上踹下去。”
她似乎生气了:“什么都是我哥我哥!你跟我哥过一辈子去吧!”
后来她就跑了,半个多月不理我。
那天韩千洛说她交了个男朋友,校体育队打篮球的,长得愣头愣脑。
我知道韩千蕊一直是他们校队的cheerleader,虽然我从来没见过她穿着红白相间的健美操服装是什么样子的,猜一猜,应该……很漂亮吧。
然后我从外面办事回来,进门就看到她气鼓鼓地坐在我的沙发上。那一刻,我也说不出为什么,竟会觉得挺开心的。
我说冰箱里有你喜欢的冰激凌,怎么不去拿。
她说没胃口,失恋了。
我哦了一声:“可惜我这里不是心理诊所唉。”
“程风雨你就不能过来安慰我一下么?人家都说追女生就要趁她失恋下手……”
我无奈地坐过去,结果她一头就拱了进来。雷声大雨点小的,口水蹭了我一衬衫。
“说几句话啊!”她捶了我一下。
我无奈地表示,我又不想追你,要说什么话来打开你的心扉到底有什么鬼意义我比你大十三岁你该叫我叔叔了才是虽然我一点不显老还有点韩国欧巴的气质但你是我兄弟的妹妹比他的女人还重要的存在如果再往我床上爬我就得当着韩千洛的面切腹自尽了!
她从小在澳洲长大,所以我不确定我把中文说的不断句的话——她听得明白不?
她那么聪明,肯定听得明白。
否则也就不会问那种傻话了:“程风雨,如果我不是韩千洛的妹妹,你会不会喜欢我啊?”
我说不会。
因为很多时候,女人的‘如果’是没有本质意义的。把命题摘下去,她只是想问你会不会喜欢她。
我又没骗她。
一个风咋咋的小丫头而已——懂什么叫喜欢么?
我三十岁了都没搞懂的东西,轮得到你来碾压我的智商么?
接下来的两年里,她很用功地读书,几乎修完了所有的专业学分。
却再也没有主动来找过我。
偶尔我会问起韩千洛有关她的近况,他都不是很热心地答复。这让我觉得他是不是对我有戒心——怕我一老牛啃了他妹妹这棵嫩草。
算了,还是别去讨人厌
所以时间一长,我把这个姑娘淡出了思维。过着悠闲又懒散的私家侦探生活。爱情这两个字对如今的我来说,就像小时候执着想看的动画片一样。
过了那把年纪,就什么心绪也没有了。
我觉得,我这种人其实很适合单身一辈子。
但也有人说,我矫情地对不起这张脸——
好吧,我承认我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地恋爱过。
所以我很想回答韩千蕊当初的那个问题,如果她不是韩千洛的妹妹,我可能会……要么试着恋一下?
反正这把年纪了,不当臭流氓也没人相信你真的是正人君子。
何况我长着一张那么花心又花样的脸。
我已经记不得明霞的样子了,至于唐小诗,就更是匆匆一隅,连个脚印都不深地从我的生命里走过去。
我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有了归宿,开始很怨念又很伟大地想——
总要有人把自己的运气和祝福分出去给别人!
韩千洛骂我:“运气个屁,找不到女人就说找不到,别说不想找。”
我说我找不到女人?开什么玩笑,要不是看在阿蕊是你妹妹的份上——早都嚼烂了的,直接咽就行了!
结果自然是被他毫不客气地挥了一拳头。
日子行云流水地过,阴谋推着节奏走。
阿蕊跟我说要来名扬帮忙的时候,我本来是拒绝的。
很不厚道地说,我不觉得在我和韩千洛的双重庇佑下会有什么危险——我只是觉得她很麻烦。
我最失败的地方大概就是自以为释怀了当年的一切遗憾,却忘记了最初的心痛——
原来人是会死的,说死就死,眼睛都不眨一下。
当阿蕊染满鲜血的身体被我捧在手心里的时候,我失神的状态大过了恐惧。
我想——我的一生究竟要经历多少这样相似的场景才会彻底解除诅咒呢?
明霞死去的时候是这样,却不知道我爱她。
唐小诗重伤的时候也是这样,但她喊的名字始终都是叶启皓。
我想,是不是只有阿蕊,回把生命弥留的最后一刻,全都……留给我呢?
为什么一定要用生命为代价来诠释的爱……才会让人以心痛证明心动。
为什么一定要在绝望过后确认好的心意……才会让人相信爱情不一定因为年轻而懵懂。
我以为阿蕊只是个孩子,好奇我身上的气质——却从来没想过,她敏感又敏锐的内心世界里,一直都明白我为什么而痛。
她从澳洲养伤回来后我亲自去接她,临走前我问韩千洛我应该穿什么衣服。
他说你就是穿纸箱子去,在她眼里都比我帅一万倍。
“正经点。”
“穿容易脱的衣服……”
后来直到我迷迷糊糊地从酒店的床上爬起来那时,我才明白韩千洛的道理早就说给我听了。
下雨天,腹黑的女孩和被下过药的矿泉水更配哦。
我欲哭无泪地看着韩千蕊说,你……怎么能强暴我呢?
我三十多年的清白,好歹在有意识的状况下发生点有意义的纪念吧!
小猫一样的女孩躲在我臂弯你吃吃地笑:“我哥说,你这种直男癌晚期患者只能强攻不能智取。”
“你该不会是在他的现场指导下完成的作案过程吧!”
“滚,变态呀!我都二十岁的人了,强暴个花样大叔还用我哥教?
放心吧,我没拍你的裸照。
不过……倒是把你意乱情迷的声音录下来了……你要不要听啊?”
我说你给我出去,我想静静。
静静你好,静静再见。
然后韩千蕊哭了,她说她以为我只有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才会说爱她说的那么动情……醒了就是翻脸不认人。
“程风雨你既然那么讨厌我,当初干嘛又舍不得我死。”
我起来抱着她,抹去她委屈的眼泪。
我说我没有吃干抹净不认账,我只是不爽——你到底是什么滋味啊?
都没好好尝一尝呢。
“过来,躺好。让我再研究一下……”我拽住她,压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