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夏子墨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今天白天的画面仍旧历历在目,尚方叙清俊隽永的面容仿佛还在眼前,伸手便可触及般。
可是,她伸手,却什么也摸不到,碰不着。
倏然,淡淡的雾气在夏子墨的眼底涌起。
今天的她,是不是太过分了,是不是不应该那么义无反顾而绝决地转身离开,是不是应该给自己一次机会,听听尚方叙到底想说什么。
选择的权利在她的手上,她应该让自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尚方叙如此的对她。
拿过手机,心中默念那个滥熟于心的号码,可是手指却仍旧倔强的不肯落下。
她今天那么绝然地转身拉着叶俊宇走了,现在又主动打电话给尚方叙,尚方叙会怎么想?他会误会吗?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小姐,你睡了吗?”
是佣人的声音,这么晚找她,应该是有什么事情。
“进来吧。”夏子墨拿了件睡袍披上,在床上坐了起来,手心里仍旧握着手机。
佣人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黑色丝绒盒子走到床前,“小姐,这是有人送给你的东西。”
夏子墨的视线落在黑色丝绒盒子上,眉心不由一蹙,“这是什么?谁送的?”
佣人一笑,“这是尚方少爷让我交给你的。”
墨家的老佣人都知道夏子墨和尚方叙的事情,所以回答的很是自然。
“尚方叙?!”
“是,是尚方少爷。”
夏子墨心中又惊又喜,没来得及接佣人手中的盒子,手中的手机也丢了,立刻就下了床有些激动地抓住佣人的手臂问,“他在哪?尚方叙在哪?他来家里了吗?”
佣人温和而恭敬地笑着,回答道,“尚方少爷只是在大门口把这个盒子给了我,让我转交给你,并没有进来,然后就走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刚刚。”
佣人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夏子墨拔腿便朝门外冲去,连鞋都没有穿。
佣人回头诧异地看着如一阵风般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夏子墨的身影,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摇摇头。
这个速度,估计她家小姐可以拿奥运百米冠军了。
......
夏子墨光着脚以最快的速度一口气冲出大门外,冬天的夜晚,寒风冷冽,虽然没有下雪,可是地面上却染了一层白白的霜,光脚踩在染了霜的石面地板上,甚至是比踩在雪上更冰凉的彻骨。
可是,夏子墨却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只是踮着脚,借着清晰的路灯,在开阔的视野里拼命地搜索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一道道急喘而出的热气在空气中瞬间凝结成白色的雾气。
守在大门口的保镖看到穿着薄薄的睡裙披着睡袍突然冲出来的夏子墨,一下子被吓道了,立刻就向前,“大小姐,你有什么事吗?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人吩咐一声,不用亲自跑出来。”
夏子墨四处张望,可是哪里还有什么人影,连鬼影都没有一个。
不知道是因为真的太冷还是因为心太痛,夏子墨的眼泪一下子就滑了出眼眶。
“尚方叙呢?他人呢?他在哪?”夏子墨控制不住地冲着保镖大吼,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像一个失去最最珍贵玩具的孩子。
保镖一脸无辜,不过看到夏子墨这个样子又不知道怎么办,只是劝道,“大小姐,这儿太冷,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先生和夫人会着急的,如果你生病了,那就更麻烦了。”
夏子墨此时哪里还听得进保镖的话,突然就放声大哭了起来,从未有过的无助与绝望,伤心与痛苦。
尚方叙,你真的走了吗?真的就这样走了吗?再也不要我了吗?
“大小姐......”
保镖手足无措,又不敢去动夏子墨,只得呼叫管家,想让管家把夏念和墨希泽叫来。
就在保镖按下呼叫机的时候,不远处有两道光束熟视亮起,有辆透着无尽奢华的黑色小轿车快速朝大门口驶了过来。
车上,尚方叙看着在清冷如霜般的月光下矗立的身形单薄的夏子墨,看着她****的光洁双脚,看着刺骨的寒风吹乱她的长发,看着她挂满泪珠的伤心欲绝的小脸,心脏骤然一缩,感觉自己就要窒息。
她是有多傻,又是有多在乎他,才会在这样寒冷的夜不管不顾地就冲了出来,还哭的像个孩子。
就算当年她没有爹地的时候,没有妈咪的时候,她也从来不曾这样在他的面前如此伤心的哭过。
夏子墨看着快速朝自己靠近的黑色轿车,泪水丝毫没有止住,反而越流越凶猛,仿佛河水泛滥般,想在这冰冷的冬夜里将某个人用她的泪水冰封住。
这样,他就永远只属于她了。
很快,车在距离夏子墨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同时,一道欣长如玉的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跃然夏子墨的眼前。
尚方叙边箭步走向夏子墨,边脱下自己的大衣。
夏子墨怔怔地看着越靠越近的那张镌刻的俊颜,下一秒,温暖袭来,她被裹进了带着尚方叙体温的大衣里,然后,整个人腾空而起。
夏子墨错愕,怔然。
仰头,朦胧的泪眼痴痴地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清隽容颜,夏子墨连呼吸都忘记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尚方叙抱着夏子墨径直走向了自己的车,朱晔立刻下车为他们拉开了车门,等尚方叙抱着夏子墨上车后,朱晔又关上车门,然后回了副驾驶坐,车子调头快速驶离墨家大宅。
门口的保镖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尚方叙不是走了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还有,夏子墨就这样被尚方叙带走了?他要不要汇报啊?
想了想,保镖还是通知了管家,虽然他也觉得夏子墨被尚方叙带走不会有什么危险。
......
车上,夏子墨的拳头如雨点般地砸在尚方叙的胸前,模糊的泪眼望着眼前思念的俊颜,泣不成声。
此刻,是激动兴奋,还是怨恨愤怒,夏子墨已经完全分不清楚了。
她只知道,她再也不想让眼前的男人在她的眼前消息,再也不要。
尚方叙看着怀里哭成泪人的夏子墨,任由她的拳头不停地在自己的身上挥舞,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心疼地紧紧抱着她,将自己的体温传递到她冰凉的身上。
副驾驶位上的朱晔拉下隔开前后空间和声音的挡板,给尚方叙和夏子墨独立的私人空间,然后让司机加快速度,他们得尽快离开墨家的大宅,以免让Raymond的人发现什么。
十几分钟后,夏子墨砸累了,哭累了,整个人无力地软在尚方叙的怀里,靠进那个已然变得宽阔坚硬而且满是温暖力量的胸膛里。
看到终于安静下来的夏子墨,尚方叙轻吁了口气,捧起她的脸,低头注视着她,轻轻地为她拭去满面的泪痕。
“对不起,子墨。”
尚方叙的声音轻柔如棉絮,带着浓浓的颤人心弦的蛊惑,瞬间就激起了夏子墨心中的万千旖旎。
夏子墨抬眸看着尚方叙,委屈难过的泪水又忍不住滑出了眼眶,清澈的眸子里仿佛蓄满池水的碧潭,在并不明亮的车厢里格外闪亮动人。
“尚方叙,你不要我了吗?你真的不再要我了吗?”
这句话,在夏子墨的心里憋了太久,所以,此刻,她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更加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尚方叙唇角轻扬,淡淡摇头,笑容如春风般和煦照人。
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夏子墨的脸颊,为她拭去滑出来的泪水。
“没有,我从来都没有不要你。”尚方叙笑,眼里尽是愉悦,“而且我们早就同床进枕过了,我又怎么可能不要你。”
夏子墨看着尚方叙眼底那抹皎洁的愉悦,不由狠狠地嗔了他一眼,脸上立刻爬上一抹娇羞的绯色,而且迅速朝耳根蔓延。
“那你为什么三年半来都对我不闻不问不理,甚至是避而不见?还要跟别的女孩在一起?”
尚方叙笑,夏子墨那天果然是看到了他抱住Kathy的那一幕,所以,她吃醋了。
“对不起。”这三年半来,尚方叙确实有做错的地方,所以,他应该道歉,却又话峰一转,说道,“不过,我也有我的原因,你现在愿意听了吗?”
夏子墨清亮的大眼睛忽闪一下,睫毛长如蝶翼般,还挂着细细的泪珠,美极了。
因为实在是离的太近,尚方叙甚至是感觉到夏子墨的睫毛轻轻地刷过了自己的下巴,引得他浑身控制不住地一阵轻颤,心底刹时仿佛无数细细的电流淌过,悸动不已。
静静地仰头看着尚方叙,虽然他比她还小三个月,才是刚成年的少年而已。
可是,夏子墨却强烈的感觉到他身上成熟而稳重的专属于男人的阳刚气息,完完全全不像是一个才十八岁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