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离的目光落在信札右上角的兰花上,冰凉的五指合上信,阖上眸子。
师父是怎么想的?他怎么能这个时候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他不会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若是上官颉认出师父,恐怕更为复杂。
凤离无奈,看来得提前安排一些事,两个孩子,他心底有一种奇特的古怪感。
好像突然冒出两个孩子来,到现在他还有些恍惚,自己竟然生了两个婴儿?似乎男人当长了都忘记自己是女的。
只是,孩子总要有个爹妈,他是当爹还是当妈?
头次,他觉得很头疼,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同一时间,迟南与齐凉边境,蓝色的马车辘辘行驶。
上官昀依旧是一袭冰蓝色的长衫,青丝以玉冠束住,眉宇间透着浅淡的沧桑。
放下手中的车帘微微叹气,迟南在桐城的那一场战争已经无人不晓,低迷的气息弥漫,冲淡了原本夺取凤翼的兴奋。
当初凤翼的国土如今成了迟南与齐凉国的国土,行经数日,周围的城镇人数寥寥,有一种千村万落生荆杞的空寂感。一路上的乞丐与难民看着他们马车的眼神充满仇恨与怨毒。
若非迟南士兵的巡逻,恐怕这些原本凤翼的百姓如今会一窝蜂冲上来。
即便如此,在没有士兵监督的地方,他们的马车行来也不容易。
一日最多的时候遭遇了五次抢劫堵截,一双婴儿稚嫩的哭声更是引发一双双贪婪的眼睛,这些人早已被战争侵蚀折磨的失去了人性,所作的一切皆是为了生存。
“呜……”
稚嫩的嗓音娇软,握着小手咂咂粉嫩的小嘴,转头又继续睡。因为早产的缘故,孩子极为娇小,小小的手蜷成团只有成年男人的拇指大小。
马车内铺着厚厚的貂绒毛毯,毛毯上又盖了一层细腻的绸缎,孩子呼吸稚嫩,带着细绒的东西不能靠近,很容易引起窒息,又怕颠着他们、冻着他们,各方面都得注意,他简直不像他们的师公,反倒像是他们爹妈。
马车本只需很短时间便可到达桐城,但孩子身子娇弱,摊上一个不负责任的娘亲如今可受不得剧烈颠簸,马车平稳而缓慢地行驶,缓缓靠近桐城,选择的路程皆是较为安慰的大路,与当初凤离一路疾奔飞马抄小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靠近齐凉国京都之时,已过去两月之久。
上官昀下马车买一些婴儿用的东西,顺道准备一些药材以防万一,一双孩子被安置在温暖的车内,外面的车夫戴着斗笠,唇角紧抿,不发一语,等待上官昀回来。
齐凉的京都正街驰道之上皆是来往的马车,商贩的声音来往,与凤翼当初的京都有几分相似,没有经历战火的地方人们的生活趋于正常。
喧哗的声音将车内的一双襁褓中的婴儿吵醒,轻细稚嫩的无声让人无端生出怜爱心疼,车夫有片刻僵硬,目露隐隐焦急地望向药堂。
上官大夫尚未回来,他又不能扔下孩子去找他。更不会哄这么娇嫩的孩子,抱重了都能将娃娃抱坏了。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昀还没回来,孩子的哭声都有些断断续续,把车夫吓坏了,这两个孩子的状况他是知道的,早产儿能活下来就是上天的恩赐了,万一出了问题可如何是好?
他只得硬着头皮将一双稚嫩的婴儿从车内抱出来,一手一个,轻轻抱在臂弯间抖了抖。
“啊,不哭……不哭……”
青嫩的抽噎声很小,马夫来回走,试图哄住孩子,但婴儿刚醒最是不好哄,何况车夫抱孩子的姿势有很大问题,颠地两个孩子小眼眶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