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统对这两只白隼爱逾性命,岂肯交出,争夺之际,锁鹰的脚绊不慎绷开,两只白隼振翅而上,鸣声高亢,瞬间成两粒白点,消失在云端不见。
黄小统这些日刚把这两只白隼养熟,但平时放飞都是或雌或雄单放,这下子一齐双双飞去,哪里还收得回来,黄小统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又气又急,大哭起来,冲上去要与卢竦拼命,跟在他身边的那个西府军士也是气愤不平,正要拔出腰刀,却被卢竦的一名弟子先下手为强,一脚踹倒,两个人扑上去夺了那军士的刀,黄小统也被卢竦一个耳光扇倒在地——
卢竦掸掸袍袖,朝陆葳蕤拱手道:“陆小娘子请吧,但陈操之的这两个手下却走不得,让陈操之来向皇帝要人。”掉头朝山下走去,他的几名弟子反扭着黄小统两人拖着要走——
陆葳蕤极少动气,她一向温柔良善,少与人计较,婢仆有过也都是宽容待之,但这回实在是气得狠了,身子微微发抖,一提裙角,快步走下半山亭,拦住卢竦等人的去路,说道:“请不要为难他二人。”这女郎虽在盛怒之下,言语依然有礼从容,显示了极好的教养。
小婵、短锄、簪花,还有十余位陆氏仆役都护在陆葳蕤四周,将下山道路堵塞。
卢竦没想到这陆氏女郎有这样的胆气,寻常女子遇到这事已是吓得容颜失色了,哪里还敢上前!
卢竦看了看朱灵宝三人,朱灵宝、计好、相龙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这些佞臣小人也只敢在陆氏家仆面前逞凶,在陆葳蕤面前就不知所措了,他们还真不敢与陆氏家族起正面冲突,世家大族的强横不是他们这些无品小吏能抗衡的,他们不怕陈操之,但畏惧眼前这个陆氏女郎。
卢竦哈哈一笑,爽快道:“既然陆小娘子为他二人求情,本道首岂能不给陆小娘子面子,就饶了他们吧。”朝那几名弟子使个眼色,做个拗断的手势——
那几个反扭着黄小统二人双手的天师道弟子心领神会,施辣手将黄小统与另一名西府军士的左肘“咔嚓”折断,然后一跤推倒在地,说道:“奉师尊命,饶了你二人,还不跪谢!”
黄小统二人起先还不觉得手臂痛,片刻后,剧痛袭来,全身寒毛一炸,满头冷汗,忍不住右手捧左手,大声呻吟起来——
卢竦两手一摊,说道:“陆小娘子,本道首已放人,你也该让路了吧。”
正这时,听得山下一人大叫道:“小统,黄小统,陆小娘子到了没有?”这人嗓门奇大,震得山谷回响。
黄小统忍痛应道:“小盛哥,快来,我让人给打了,陆小娘子也在这里。”
小婵心中一喜,对陆葳蕤道:“是小盛,陈子盛,操之小郎君也应该到了。”
就听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山下传来:“小统怎么回事,谁打的你?葳蕤,你还好吗?”
陆葳蕤眼泪流了出来,应道:“陈郎君,我还好。”转身迎了下去。
山道一弯,陈操之与冉盛二人飞快地奔上山来,后面是沈赤黔和十余名沈氏私兵。
陆葳蕤立定身子,看着陈操之健步而来,泪光中绽开甜美的笑,梨花带雨不足以喻葳蕤之美。
短锄急语如炒豆:“陈郎君,你可赶到了,你看那一伙人,对我家小娘子无礼,要打我阿兄,放跑了黄小统的白鹰,还打伤了他二人。”
冉盛、沈赤黔先陆葳蕤施了一礼,跑去察看黄小统二人伤势——
卢竦等人已退到半山亭上,朱灵宝三人去年被凶神恶煞一般的冉盛打怕了,这时见冉盛雄壮更胜往昔,不禁心惊胆战,指着冉盛对卢竦道:“卢道首,此人凶猛,要小心提防。”
卢竦皱着眉头,他没有想到陈操之来得这么快,而且还带着十几条精壮军汉,今日恐怕不能善了,不过卢竦却也不惧,他手下也有身怀武艺的八名弟子,而且陈操之被鲜卑人掳去,现今灰溜溜回到江东,皇帝正欲治其罪,他还敢如昔日那般神气活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