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他仅仅是在诉说自己的理想，对一个朋友？

卡特琳露出一个笑容，却没有回头给风行看见。

不过，风行似乎没有考虑她会有什么反应，依旧自顾着滔滔不绝：“被遗忘者既然已经出现，成为一个势力，并且，克尔苏加德的亡灵魔法技术显然能够让被遗忘者量产。换句话说，只要掌握了这项技术，被遗忘者将不该这么自称，而应是一个新的种族！”

“种族！”

终于，卡特琳被风行嘴里爆出的词汇弄得振聋发聩，一下转过身来，伤痕累累的手虚指向他，面容扭曲，音调诡异：“你……你……”

“一个种族需要的是传承和新生，并没有太多的神奇。”风行咬下一大块肉，咀嚼着，直视卡特琳的眼睛，在咽下后走近一步，伸出握酒瓶的手，“卡特琳，告诉我，只要世界上还有生灵代代繁衍，被遗忘者有什么理由不能成为一个种族？”

泪涌而出的感觉再次发生在卡特琳的心田，这让她情不自禁地用手捂脸，哪怕没有真实的眼泪，也不觉得从前那么悲哀。

“风行……这些话，为什么不在第一天就对女王说？”

“因为，我这些日子的舍生忘死，方才换来你的倾听。”

风行的口吻里没有复杂的感情，似乎一切的复杂在这平静的话语中变得理所当然。

“可是……”

面对卡特琳的激动，风行只轻轻摇头，又灌了口酒：“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人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一切言行都仅仅是为了活下去，无论如何。我并非一个高尚的人，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也只有信用了。”

看着卡特琳似懂非懂的表情，风行叹了口气：“或者说，我为了能够活下去而选择了一条路，虽然可能在将来会面对洗白过去而成为一个光辉英雄的机会，但我只会沿着最初的选择走下去――这是一个美德，但就初衷而言，却很平凡。”

“风行……”

“所以，你不必高兴什么，你完全可以把我刚才的话理解为一个贪生怕死的人类为了苟延残喘而鼓动一个被遗忘者争霸天下的野心。”

“我却知道，你给了我一个答案。”

猛然，卡特琳一个急冲，将风行紧紧揽在怀里，并沿着惯性飘飞在半空中，仿佛蜜蜂的舞蹈。

卡特琳不再说话，风行也选择了沉默，尽管这一抱并不算温柔，而那空中的翻腾飞舞只让他联想到加强级的过山车，只有松散的安全带的那种。

然而，时间虽然很长，风行却都默默忍受下来。大概，他不愿意干涉卡特琳的情绪。

直到卡特琳的速度逐渐慢了，风行才挣扎着握住她的手臂：“好了吗？可以的话，下次先通知一声。”

“哦？”轻轻将风行放回地面，卡特琳的眼中全是笑意。

“人类虽然渴望鸟一般的飞翔，但第一次便经历这么刺激的高难度动作，实在太……刺激了。”努力深呼吸间，风行抚摩着自己的心口，面色发青，“你应该庆幸，刚才我没吓得吐出来。”

“对不起……我冲动了。”

歉意是诚恳的，却掩不住那欢喜。卡特琳伸手搁在风行肩上：“就算女王最终决定收割你的生命，我也一定会恳求她等待你以被遗忘者的身份苏醒。”

“这样的承诺才会让人相信。”风行评价着，转身举手，想指一个方向，却又放弃，“银色黎明的补给队已经走过了，我们可以继续行军。然而，我现在分不清东西南北。”

“所以，你想我继续抱着你，让你继续抱着那些酒瓶子？”卡特琳翕然而笑，尖锐的声音引得风行耳背发麻，“那么，来吧。顺便享受女妖的嗓音。”

“你……一定是故意的！”咬咬牙，风行还是收拾好自己那以食物为主的可怜装备，走向了卡特琳仿佛迎接刚学走路的孩子的手。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