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但那些不死生物却本是我控制的。”
希尔瓦娜斯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也不似其他女妖那样或多或少的走样――这足以让风行那饱受折磨的耳膜为之打满分。
“想不到日理万机的希尔瓦娜斯会通过天灾亡灵小兵的感官来观察我这命悬一线的人类。”风行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让自己仰视,“我该荣幸了。干脆,就容忍我的不雅吧?”
这样的小动作没有被希尔瓦娜斯所在意:“我是在第一只食尸鬼死亡时产生兴趣的。那已经是你们出发后的十五天,就算爬也该到目的地了。”
“如果不考虑维持人类生存的食物来源,不在乎达安多哈尔废墟的瘟疫锅,不勘察沿途可能利用到的地形地理,也无视沿途游荡的不死生物。”
风行的插言得到希尔瓦娜斯的承认:“当初我的确没有考虑过你做到的可能。这也是我给你这次机会的原因――正如你刚才对瓦瑞玛萨斯所说,不够强大的我需要更多的实力。所以,我或许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苛刻。”
“还是苛刻的好。”没有与卡特琳之间的嘻哈,也没有面对瓦瑞玛萨斯的傲骨,风行仿佛一个市侩的商人――或许,在希尔瓦娜斯的认知里,这得与地精的形象重合,“对于你,我不希望一开始就被打上利用完就抛弃的标签;对于被遗忘者,我不希望为一个以灭亡为结局的种族奋斗。”
希尔瓦娜斯没有接口,风行也没有再说的欲望。虽然没有和卡特琳询问过,但风行愿意把此时的沉默归结为对方在观察自己,愿意相信这样的昏暗对被遗忘者的视力没有多少影响。
“有几个问题,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也可以考虑欺骗。”良久,希尔瓦娜斯缓缓开口,“如果有选择的机会,你会投入哪个阵营?”
“如果是此时,我只会选择你。”风行毫不犹豫,对着声音的来源,“吉安娜的发展空间太小,尤里安不能左右自己的前途,泰德兰的眼界或者说野心不够,萨尔的地缘劣势太大,暴风城的政治效率只能称低下,而巫妖王,或者说前阿尔萨斯,别的且不说,那里的冰天雪地我连一天也待不好。”
“天下英雄在你眼中全部有缺憾了。”希尔瓦娜斯不以为意,“既然如此,顺便评价一下凯尔萨斯的处境,以及我吧!”
这样的波澜不兴似乎很合风行的胃口,仿佛助长了他的谈兴:“萨格拉斯也有自己的烦恼,何况那些时世所造的英雄?至于凯尔萨斯,现在还附庸于尤里安,兴许会寻找更强大的靠山,但无论如何,他只能为血精灵的生存寻找依靠而没有机会带领残存的族人走上自己的道路;与之相反,被遗忘者正如这个自称,有着太多得天独厚的优势――让我展示一下眼光如何?”
见希尔瓦娜斯没有反对,风行伸出食指:“作为不死生物,可以和天灾亡灵本身共处,并有机会控制无主的单位,任何一具尸体都可能成为新的战力,无论是新的一员还是憎恶的材料,或者绞肉车的炮弹――所以,从个体的角度而言,被遗忘者可以在亡灵与生灵间左右逢源。而在群体角度,不死生物的纪律性先天优于生灵,没有经历过训练的躯体素质也比许多种族更适合群体作战,并且,作为中层领导,全部是身经百战的军人,这一点往往是决定战斗甚至战役胜负的细节。至于地缘,阿尔萨斯离去后的洛丹伦中,银色黎明或许会成为敌人,其实力却实在不够看,血色十字军虽然厉害,但首当其冲的显然是听命于阿尔萨斯并且足不出户的克尔苏加德,而远在北方的血精灵们,考虑到那位毅然投靠瞎子的领袖,我坚信先天的血缘关系加上适当的善意便能获得他们的中立,甚至同盟。”
“瞎子?”希尔瓦娜斯花了几秒钟才拐过弯儿来,这让她的语气有丝改变,“恶魔猎手会很高兴认识你的。”
“可惜他还在回家舔伤口的路上……或许已经到了栖身地也说不定。但这又有什么?基尔加丹要他找巫妖王的麻烦而非千里迢迢的和我谈人生聊理想。”风行露出一丝微笑,那流淌着的商人气正在向……一个游吟诗人的形象靠拢,“我只知道被遗忘者有一个潜滋暗长的机遇,有还算广阔的土地为根基,还有一个果决坚韧的领袖――足够我在这个世界中作出最基本的抉择了。”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知如此多的消息,但我欣赏你的分析。”轻轻的鼓掌声响起,希尔瓦娜斯的声音柔和了一些,“凭你这席话,哪怕我决定剥夺你的生命,也会接纳作为被遗忘者的你。现在,第二个问题――如果由你领导,你首先会带领被遗忘者们做什么?”
“做什么?”风行沉思了几秒,“还是,做到什么?”
“有区别吗?”
风行的反问似乎并不在希尔瓦娜斯的意料之外,那逐渐温和的声音始终平淡。
这大概也在风行的预期之中。
“在我看来,这样的问题本身就是一个陷阱。一个决策人,不可能仅仅致力于眼下的朝夕,同样,只考虑长远也不算合格。所以,无论我选取了哪个方面来理解并且做答,都会让提问者失望;而假如我面面俱到,就显得越俎代庖了――被遗忘者只有一个领袖,她的名字叫希尔瓦娜斯?风行者。”
奉承?还是取巧?风行的心思没有表露在脸上,而这翻话也只换来希尔瓦娜斯的几许沉默。
“卡特琳说得没错,你果然很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