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夙紧紧的盯着燕萧:“前一刻,顾红妆被自己的学生陷害在先,失去了双眸;后一刻,顾红妆被自己的学生杀死;这些事放在谁身上,都不会轻言原谅吧!”
燕萧心里狠狠瑟缩了一下,有种刀刃划过的刺痛感。
“你知道什么?”
东宫太子艰难的呼吸着,咳嗽声不绝于耳,压都压不住,心中怒气和彷徨尽显,绞杀着他血肉模糊。
却是再也不想多看阿七一眼,转身离开,步伐原本疾快,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步伐渐行渐慢。
此刻的燕箫心里似是瞬间被火烧,跳快了一拍,仿佛所有的声音都从耳边消失了,他无比缓慢的回头看着凤夙。
“你刚才说是我陷害顾红妆自挖双眸的。”
如果凤夙有心的话,此刻她应该心跳加速,说漏嘴了吗?该如何补救?
燕萧却不给凤夙机会,一步步迫近她,眼神竟带着妖气,那种妖气是从骨子里迸发出来的阴沉之气,宛如森森白骨,又好比寒光利刃。
凤夙前不久才见了一群想要将她吞噬入腹的厉鬼,如今看到这样的燕箫,凤夙觉得那些鬼也许根本就称不上是鬼。因为他们没有燕箫狠,没有燕箫阴。
在他的身上有一种阴森的地狱鬼气正在一分分的涌出来。
很多年前,她和燕箫素衣外出。
帝都闹市,有一位看相算命的老婆婆,用枯树枝一样的手指指着燕萧,面露惊惧,死活不敢开口直言。
凤夙取出一锭金子放在老婆婆面前,老人眼睛瞄向那锭金子,苍老的脸上千沟万壑的皱纹因为笑容一波波加深。
老婆婆小声的说了一句:“帝王之相,却因戾气太重,恐不得善终。”
“一派胡言。”少年声音里透着锐利的倔强之气。
老婆婆和声笑道:“我一个老太婆闹市摆摊算命,无非是为了混口饭吃,信则有,不信则无。公子若不信也无妨,全当听老太婆讲了一个笑话,何必较真?”
凤夙觉得那婆婆怕是避世高人。能在燕箫目光下淡定自若的人,又岂会是俗世凡人?
那日,燕萧虽然并未将老婆婆的话放在心上,但着实心思郁结,一路上脸色阴沉,吓人的很。
不过这样的冷面孔,倒是吸引了很多待嫁少女,一个个翘首以盼,几步一回头,凤夙看着有趣,倒是扑哧一声笑了。
清脆的笑声似是消除了燕萧些许阴霾之气,但话音犹显僵硬:“难道夫子也觉得那老妇所言属实吗?”
“什么老妇?”凤夙斜睨燕箫一眼,笑斥道:“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尊老爱幼,见到老人要叫婆婆。”
少年对于凤夙的挖苦冷冷的哼了一声,但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少年并未生气,而是郁声道:“夫子心情似乎很好。”
凤夙当时心情不是很好,而是极好,听了少年的话,难得对自己的学生促狭道:“那老妇适才说了什么话,你可还记得?”
少年见夫子打趣他,原本不想开口,但见她眉眼间笑意盈盈,心弦一动,竟不自觉的重复道:“帝王之相,却因戾气太重,恐……不得善终。”不得善终四个字还真是扎心。
凤夙摇头失笑道:“我的傻箫儿,你还没有发现吗?那老婆婆说你有帝王之相。”
他的心忽然就那么“砰砰”的跳动起来,不知是因为她口中的帝王之相,还是她口中的那句:我的傻箫儿。
“她还说我不得善终。”敛下眸子的同时,他也在平复杂乱的情绪,所以虽然说出口的是愤愤之音,但却显得漫不经心。
她没有细查,以为他因为此话失落,握住他的手,将掌心温暖渡给他,“虽说命由天定,但人可逆天,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若老婆婆所言属实,她说的是‘恐不得善终’,连她都不确定,我们又何须记挂在心?若老婆婆所言不实,你如今就开始郁结丛生,岂非真的应了她的话吗?”
他偏头看她,但见她眸光中清清光华,连带心都软了几分,并未说话,而是握紧她的手,想要紧紧抓住这一刻难得的缠绵和温暖。
有关于老婆婆的来历,凤夙翌日再去寻她,那里早已没有她的踪影,问了周围摊贩,他们都说平时不怎么见那位老婆婆,她好像摆了一天摊就离开了,没有人知道她家住哪里,姓甚名谁。
还记得燕箫当时冷声笑道:“难保不是因为算命不准,被人掀了摊位,或是……”燕萧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凤夙失笑,知道他是因为芥蒂老婆婆的话,所以才会这么说,笑笑此事也就过去了……
如今,凤夙之所以想起此事,无非是因为燕箫眼神中的戾气太重。在她尚未察觉间,燕萧眼中的阴沉之气足以气吞山河。
他逼近她,最重要的是她被绑在刑架上,没有办法后退躲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威胁一分分的传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