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容感觉出不对劲,厉声道:“谁,是谁在车子里!”
“二皇子,下官的家眷,不便见这样多的人。”沈念一忽然全身神清气爽,孙世宁那一嗓子真是恰当好处的管用。
“家眷!”寅容的嗓子都快扭成麻花了,他转过身冲着身后一班人呵斥道,“统统给我滚进驿站,哪个出来让我见到,定不轻饶!”
那一伙人散的真快,活脱脱像跑得慢的会被咬死一样,瞬间清场了,孙世宁在暗处,她见着这样的场面,低声笑了两下,咬着温五儿的耳朵道:“等会儿,你乖乖在车子里等,别出声,也别下来。”
将荷叶包中的热馒头,放一个在小手中,她的笑容在阴暗的光线下依然入馥郁的纯白花朵,令人心安,温五儿双手抓住馒头,点点头。
“人都散了,沈少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寅容仿佛料定沈念一是在搪塞他,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你的家眷呢,如花美眷也见不得人?”
“世宁,这位是当今的二皇子,你下车来便是。”沈念一知晓孙世宁绝对不是个怕见人的,既然她都出了声,就是预备要帮衬过招,所以他的语气和缓而带着很淡的笑意。
寅容分明也听出来,都说大理寺沈少卿脸冷如冰,心沉若山,居然能在这个档口笑出来,是车中的女子让其有所改变,还有因为其他的原因,他愈发想要见一见这个人,脚底下不自觉向着马车走去,是不是听到他的身份,就胆怯怕事,不敢见人了,这样的话,要来何用,有什么资格同沈念一比肩而立!
没等他走到跟前,孙世宁爽利的将车帘掀开,单手按在车辕上,不需要旁人帮忙,跳下车来,一连串举动轻盈悦动,虽然没有武功,依然很好看,她很快落下帘子,不想让对方见到车中的温五儿,小孩子就不该卷入这样的场面。
怎么每个皇子都看沈念一不顺眼,孙世宁双脚落地,抬头看着寅容,欠身行礼,心中暗道,这位二皇子的脸孔如何这样白,好似身体多有不适,等到细看,她才发觉,原来寅容脸上敷了粉,兴许还描了眉,看着与寅迄有四五分相似,说实话,寅迄还看着顺眼些,这位让她觉得有些发毛。
寅容一双眼死死勾着孙世宁的身上,要是目光里面带刀子,怕是已经能够将她剜个遍体鳞伤,牙齿根咬着说道:“此次陵县的案子这样紧迫,父皇几乎日夜难安,想为老臣抓得凶手,绳之以法,却不想父皇最信任的沈少卿,这般闲情逸致,居然还带了个女人在身边,要是有多嘴多舌的人,在皇上面前说几句不该说的话……”
“皇上面前,下官自有说法,不劳烦二皇子担心。”沈念一退两步,退到孙世宁身边,与她并排而站,他微微侧脸去看她的神情,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唇角盈盈带笑,目光又分外宁和,他居然有种舍不得收回目光的心境,想着再多看几眼。
寅容看着眼前这一对璧人,后槽牙咯吱咯吱响,沈念一说起话来依旧滴水不漏,不管是谁要去皇上面前搬弄这个是非,恐怕都先要他二皇子替人挡着,否则是不是他说的,都会在他头顶上记下一笔,今晚上,就他和他的人在驿站前后,说难听了,话要是透风出去,就是他嘴碎没长进,同个小女子过不去,同沈少卿过不去。
他又不是那个成天在外头闯祸的六弟,在父皇面前都会吹胡子瞪眼,所以父皇都不带正眼瞧寅迄,他可不能落到那个地步。
寅容嘴角抽一抽,挂出点笑容:“沈少卿一心为公,带着家眷必然有其深意,父皇他心眼通透,就算是有人要说沈少卿的闲话,也不会当真的。”
沈念一笑了笑,低头不语,孙世宁腹诽道,好不好都是你一个人一张嘴在说,翻来覆去的,只差自己打自己一嘴巴,这个调调同家中的薛氏倒是有的一拼,不过她脸上同样挂着笑意,不深不浅,分寸刚好。
寅容的随从都被他赶得远远,这会儿一个人呢站着,显得有些单薄,话说完见对方都不接口,顿时清冷下来,就差要他开口道别了,他心有不甘,眼珠子转了转,忽而想起个借口:“既然是沈少卿的家眷,又是初次见面,礼数不得精简,我想想送个什么见面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