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底原有一些猜疑,因为徐循态度,倒是又浮动了起来。——徐循虽然不是冰雪聪明之辈,但应该也不至于无知者无畏到这份上,当着皇帝面就把她和皇后勾当给暴露出来。
“这么说……她那边是一直都和你保持着联系喽?”他半眯着眼,随随便便地就说了一句,眼神都没往徐循那边瞟。“我还以为她这一阵子是都没见外头人,没有传话呢。”
“传话也没传什么。”徐循回得倒挺淡定。“后一次见胡姐姐,好像还是几个月前了,她这一阵子不都是深居简出,连大小请安都不出来吗?不过,今早来送礼时候,大宫女说了几句话,倒是让我猜到了一点……”
“她是怎么和你说?”皇帝便正眼瞅向了徐循。他眼神徐循脸上移来移去,却找不到一丝不该有情绪。徐循估计还觉得和他唠家常呢,整个人都挺放松,听他这么问,犹豫了一下也就回答。
“她说,请我念着情分,收了她礼,日后多照拂照拂大公主……”说着,徐循就叹了口气。“大哥,废后事,真定了?”
“嗯。”皇帝漫不经心地回答,“虽说是定了,可也给她留些体面,让她退位修道吧……以多病上表,然后去清宁宫一带给找个宫宇居住,把那边改建成道观也就是了。”
徐循面上掠过一丝怅惘,过了一会才说,“大哥仁慈。”
虽然说是这样说,但表情上看,她显然十分同情皇后。
皇帝觉得头疼逐渐有所缓解,思绪仿佛也慢慢地清晰了起来,他微微笑了一下,“嗯?怎么,瞧你样子,是觉得我太绝情了?”
“这……”徐循看起来还是十分无辜,仿佛压根都没有自己正被试探感觉,她道,“那倒不是,只是心底难免有所感慨。胡姐姐品德,没什么能挑剔地方……哎,就是命不强,身子太弱了点。”
皇帝对此不予置评——徐循等于还是表达对皇后支持,只是,废后之事已成定局情况下,这个支持根本什么都不算。
“若是依你,我不当废后了?”他闲闲地问。
徐循很明显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了。“都决定了事,您再问我有什么用,难道我说几句,您就不废胡姐姐了?”
皇帝半真半假,“这可难说。”
“若是以我看,”徐循叹了口气,也没继续躲闪,“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胡姐姐没有触犯规矩,您要废她是有点没理,民间休妻还有个七出三不去呢……”
皇帝便做出意动之色,沉吟了一会,才道,“只是皇长子如今这样,不好收科……这玉牒该怎么记都难。皇后意思,你听说了没有?她是想要记她名下。”
徐循嗫嚅了一下,也摇头道,“这么做,也是违背了天理人伦吧……倒不如记生母名下,放坤宁宫里养育罢了。不论是胡姐姐还是后,日后都少不得由皇长子奉养,这么做,倒也能兼顾了规矩和人情。”
不论是胡姐姐还是后……
和太后如出一辙说法……
坤宁宫几次三番往来和送礼——前一阵一次,今儿又是一次。
皇长子降生前吹枕头风……
皇帝眼神慢慢地就失去了温度,他垂下头,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自己荷包,过了一会儿,才柔声道,“小循啊……也不瞒你说,胡氏这皇后之位,是没法再坐下去了,这一回,我是铁了心也要废了她。”
如他所想,徐循对这消息并不感到讶异,她只是略带伤感地点了点头。
“不过,另立后,如今我却也不打算立孙氏了。”皇帝边想边诌,“她毕竟是德行有亏,如此立后,只怕就埋下了将来不合种子……你道,我立你为继后,把孩子和生母一道,放你宫里养,如何?”
屋内气氛,仿佛都瞬间凝固,炕下侍立宫人,不论资历深浅,全都是难掩讶色,往皇帝看来。‘哐啷’一声——却是徐循惊掉了手中刚拿起来茶碗。
而皇帝也半坐起了身子,抬起眼望向徐循,把她惊容丝毫不漏地捕捉到了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是可以了……
了
皇帝整个都懵了……哈哈哈|真不知是该为他点蜡还是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