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走吗,宇?”傍晚,田野间,男孩子们挽留孔雀。
孔雀点头,看向父亲。父亲却在接电话中,他点起香烟。
“香烟与这里多不称!”孔雀心怒。
“宇,留下,我要很多话想和你说。就留一晚,一晚?”野马征求。
孔雀带泪,看着稻禾。稻禾随清风,散发舒服的味道。远远天边依然有风筝,风筝甚是模糊。
一场大雨却突然而降。大家跑着进屋去避。
屋里大娘给大家烧水,端来热水。大家嘻嘻哈哈坐着,拿热毛巾擦身体。有男生还脱下了衣服,女孩子们就笑起来。有几个还在发牙中,就缺了几个门牙。虽然黑黑的,衣服也破破的,也不去打扮,但孔雀觉得很舒服。
大家都很舒服,很好。下雨了,也很美。这地方四季能感受到大自然的味道,多好!
父亲却突然对他说,“那么今晚我们借住一宿吧?真是叨扰了。”
孔雀开心带泪,和大家牵手跳起了舞。大家教他跳这里老师教的舞,他教大家跳大城市老师教的舞。大家都开心地笑。
凤凰儿却不时闪烁着水灵的眼望向他。他却从未注意,一意和女孩子们跳舞,和男孩子们谈球。
这里每家每户的房子都近乎是危房,几乎都就要坍塌却这么多年一直勉力维持。挡不了风,难以遮雨,但这是他们的家,他们快乐安定的家,他们每年每节静静等待家人归来的家。一下大雨,山路难行,孩子们就去不了上学,就在家自习着,但各个刻苦,家家用功。放学了就砍柴、割猪草,为家里年岁长了的爷爷奶奶们省下点心。这里世世代代孩子们小时候就是土娃儿、土丫头,年岁稍大些就是土小伙、土姑娘,再成家之后就是土汉子、土大姐,一辈子都和黄土、和贫穷、和简陋打交道,但孔雀却很喜欢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生活。
野马、凤凰也喜欢,却试图离开。如果有天能离开,他们必醉心向往。
这里丫头小时候会些小杂艺、做些小工艺,娃儿小时候摸鱼儿、追花轿,日子在平凡中并不平庸,他们保留了我们国家的那些原始的民土风味。邻里之间互问寒暖,互道早安晚安,询问家常里短,也是真诚相对,不带心机。
孙哲也是好久好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生活。久到他自己都忘了。他墨镜带泪,当晚笑着吃着老村长家的白米饭儿。四人一桌,吃饱饭小孩子们一窝蜂冲了进来找孔雀。孔雀就乐,野马也乐,大家就又绕圈坐下分享谈些好玩好笑的事物。
老村长却奉请孙哲到里间谈话。进门后,门板关了,孩子们只知道里边传来谈话声、咳嗽声,并不在意。
孔雀看到大家鞋子都很厚,却是因为补了好几层。他带着怜惜。
“小胳膊小腿”忽然转个话题,笑着说:“我们村啊,有一道风景就是宇哥带着足球像风一样卷过村庄,那是连溪里面的水也要被震动得皱出几道皱纹的。”
“那皱纹就像你奶奶脸上那么皱吧?呵呵。”
“找吵架吗你,龙小田?”“小胳膊小腿”不满着。
“好了,别夸张,我哪那么厉害?我觉得还是翔宇厉害些。翔宇你是几月生的?”
“我吗?6月份。”
“我12月。原来你比我大呢。”
“是么?呵呵。”
“我本打算到了18岁就听爷爷吩咐去当兵的···”
说到这,爷爷却推开里间门板走了出来,他老迈的脸上皱纹间微微溢现着笑容。
他对孙子招手,然后爷孙进了里间。
隔天一早,孙家父子扬手作别。村里大人小孩送到村外大溪边。孩子们带泪挥手。凤凰儿带泪,轻轻挥手。
“马宇,不要哭,我们马上会再见面的。你耐心等一两个星期,会有人给你一份通知单,到时候你就过来清远陪我。和爷爷一起来,知道吗?”
“嗯。你不也自己哭了,哈哈。”马宇颤抖着笑。
“玲玲再见,大家再见。”
说完,孔雀远去。他三步一回头。他已向恒大请假第四天了,必须回去了。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他心中感痛,回头时热泪更涌。
没人知道他多想留下来,伴着这个乡村,这片美丽的原始中国风貌。
但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可复制。村里孩子们更羡慕他的生活。
尤其在凤凰儿的心目中,她生命中独一无二的人儿就这么远走,远走。
不再来吗?好狠心。
从此,夜暮山中,疏疏林木,频频清风,不见一女子在山崖边歌唱。
永不见那一清丽的夜晚。在野马的心中。
而野马。在两三个星期之后随着爷爷,踏上了人生第一次的飞机。
他离去时,凤凰儿与他拥抱,凤凰儿哭了。
她的心到底怎样想?
他不知。
只知道,他就快见到孔雀。而凤凰儿的故事,却只能越走越远,到不见了。
到不见吗?多···多狠心!
他在机舱中,不住哭泣。
“凤去台空江自流。”
······
我想看看大山外面是什么,有没有爷爷说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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