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不得不为这个严峻的问题感到担忧。不幸的是。他似乎什么也不能做,似乎什么也不能改变。除了,当然,指挥雇佣军将准备进攻地拳民全部干掉——他能够做到这件事,一个小意思——以前,他还很同情这些可怜的盲目爱国,欣赏他们的勇气,但是现在,他开始痛恨这些人了。
毋庸置疑的是,如果没有义和拳,没有像他们这样的人,载漪和他地同伙找不到可以利用地对象,政变就不会生,慈禧也不可能产生向整个西方世界宣战的勇气,那么理所当然地,中国不会陷入一场必然失败的战争,不会付出巨大的代价,不会……
不管怎样,他开始痛恨拳民了。
“秦朗,你说得对,像拳民这样的人的确只能将国家带进一条死胡同。”他有一次咬住他的嘴唇,“他们不应该存在。”
“他们必然存在,而且自有存在的意义,只是绝对不能让这种人掌握权力,影响国家的展方向。”秦朗慢慢的摇了摇头,解释到,“对于一个领导来说,爱国主义,民族主义,或别的什么主义,它们始终只是用来实现某个目的的工具,只不过想要正确使用这些工具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有些时候,领导会选错工具,有些时候,领导会失去对工具的控制,最后反过来被工具伤害。”
“就像现在?”
“现在的情况还不完全是这样。毫无疑问,载漪和他的同伙做出了错误选择,而且没能有效控制他们掌握的力量。但载漪并不是中国的真正主人,虽然慈禧也不能完全掌握中国,但她拥有相当强大的力量,因此能够主宰国家。因此情形仍然很明确,工具还是工具,没有变成主人,也没有机会变成主人。”
“你让我很迷惑。”易水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宣战仍然只是出于慈禧的意愿,而不是因为拳民的推动?”
“拳民只是给了她足够的勇气去做一件她想做但又害怕去做的事情。”秦朗说,“如果不考虑她的政治眼光,慈禧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还不至于让一件工具反过来操纵自己——尽管她没有办法掌握这件工具。”
“那么谁应该为这场战争负责?”
“慈禧、顽固派大臣、拳民,他们都应该负责。不过最后,被送上断头台的将是那件工具和提议使用这件工具的某些大臣,决定宣战的那位皇太后陛下只需要承担领导责任,仍然待在她的宝座上面。”然后,秦朗满意的补充到,“工具的命运总是如此。不管成功还是失败,一旦它不再符合主人的利益,就会立刻被抛到一边。”
“真恶心。”易水皱起眉毛。
“这就是政治。”
“我仍然不适合政治游戏。”易水叹了口气,将目光再次投向还在进行准备——似乎有人在画符或进行别的什么活动,总之就是义和拳的那一套无聊把戏——也许他不应该痛恨这些最终将被抛弃的工具……棋子?但谁知道呢。如果一个人让人觉得可怜,那么他肯定有让人觉得可恨的问题。
毫无疑问,拳民的确用他们的方式将中国带进了一场必然失败的战争,那么他们就应该承担责任。
“现在进攻?”易水询问到。
秦朗看了一眼手表,然后点点头。那群拳民的准备活动已经进行了三十分钟,或更长一段时间。经过如此漫长的等待,士兵们大概已经看够了这些人表演的宗教仪式,现在应该结束游戏了。
尽管这么做并不完全符合他的既定战略:坚守紫竹林租界。主动攻击拳民与“坚守”这个词存在矛盾,但既然拳民们如此磨蹭,秦朗别无选择。得到他的同意,易水立刻向负责实际指挥的范.迪恩下达了命令,一分钟后,炮弹已经落进拳民中间。
战斗开始了。
而在这个时候,军神乃木希典中将——他现在仍然只是中将——正看着他的英勇的日本武士又一次从武卫前军的阵地前狼狈不堪的溃退下来。“又一次”表示这是一天之内日本陆军遭受的第四次失败,唯一让中将感到欣慰的是,与前面三次相比,这一次他的士兵总算突破了中*队的第二道铁丝网。而且在战场的另一个方向,俄国骑兵的第一次突击只进行了一半就被机枪打垮了。
事实上对部队溃败感到怒不可遏的乃木希典觉得,等一会儿他与俄军指挥官见面的时候,他可以在气势上占有一点优势,这让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但在与俄军指挥官见面之前,军神还要再动一次进攻。
“用一个大队进攻。”他对参谋长石桥健藏说,“一定要占领支那军队的第一道战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