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如此,白盈盈不由笑着道:“荷妃你也是,往日里陛下赐给你的宝物还少吗,竟计较起这些来了。”说着她看向应炎煦,温婉道,“马上快入冬了,又赶着冬寒,臣妾想这几日带着宫中姐妹前去隋云寺进香祈福,陛下觉得如何?”
应炎煦淡淡“嗯”了声,目光缓缓移向古颜夕,又道:“便也带应候王妃一起吧。”
在场几人闻言不由都各自变了脸,唯有应墨隐神色清平,只眼底深了几分。应炎煦打什么主意他并非不清楚,只是眼下却没办法拒绝。不过倒也不是全无办法,应墨隐心中想着,就见古颜夕起身谢了恩,而后又有内监将白玉佛像奉了过来。
看似关怀慰问,但却句句暗藏杀机。就在他们欲要离宫时,却见应炎煦身边的内监快步走来,俯身道:“陛下,古大人求派宫中太医前往府中,似是古大小姐有什么异样。”
古大小姐?古颜夕一听,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从她回来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去见古流烟,原本有凌薇在府里照顾她也放心,怎么几天不见事情变成了这样?
古颜夕下意识抬头就看向应炎煦,对方表面平和,眼角眉梢却隐约带了笑意。她很快想到自己跟应墨隐为何要被召进宫中,看来是应炎煦授意给某些不要脸的人行个方便!
不愿再多逗留,古颜夕风一样地退了下去。
“听闻应候王妃正是古大小姐的母亲带大的?”看到古颜夕难得慌张的模样,白盈盈略带讶异问道。
一旁的应炎煦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淡淡“嗯”了一声,眉眼间却挂着阴狠,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已经赶到宫门的古颜夕记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见状,应墨隐吩咐下人先将东西带回府,自己亲自驭马带她前往古家。待到古府时就见凌薇已然等在那儿,瞧她出现,急忙扑过来道:“阿颜,大小姐她、她快不行了!”
古颜夕眉头紧锁拂开她的手就往里冲,一路奔过去时只见古流烟的院子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她推开众人跑进屋内,就见古钲和曹氏几人一筹莫展地坐在那儿,见她出现时表情各异,显然很是意外。
“颜夕……你、快来跟你大姐……唉……”古钲说着,顿觉得心酸不已。
见状,古颜夕紧咬下唇走了过去。她抬头扫了眼床上的古流烟,仅一眼,就差点哭出声来。原本就瘦弱的身体看起来几乎只剩皮包骨,苍白的面色没有一点人气,眼圈发黑双目紧闭,眼瞧着就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自打你那日出事后她便焦急难安,熬了几宿不肯合眼,直到听御熙送来的消息才松了口气,可这一松……竟是倒下再也没起来。”古钲叹了口气,老泪纵横道,“为父没用啊,竟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这么……”
“父亲,关你什么事儿啊!”一旁的古如玉一听不依不饶道,“要说怪也该怪二姐啊,要不是她出事在先,大姐又怎么会急火攻心变成这样!明明是她害死大姐的,父亲你又何必……”
“啪!”古如玉话没说完,古颜夕已经转身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冰冷的眸子丝毫没有温度,她的周身散发着凛然的杀气,犹如看着一个死人般看着古如玉。紧握的拳头忍了很久才没有挥出,她看着古如玉,一字一句道:“再敢说一个死字,我绝不放过你!”
“应候王妃你这是……”
眼见自己的女儿被打,曹氏叫嚣着就要闹起来。然而随着古颜夕投过来的目光,她只觉得浑身被冻住,到嘴边的话已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忿忿哼了声,拉着古如玉离开屋子。
让凌薇先送古钲去休息,古颜夕缓缓跪在床边,颤抖着手拉过古流烟的胳膊。脉象气若游丝,身体的器官隐约有被耗尽的趋势。古流烟本就身子不好,往日里靠药调理已是艰难,根本就经不起任何的起伏。
她忽然有些后悔那一日为何要带她出游,如果安安稳稳呆在古府,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不是吗?
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流泪,正在这时一双大掌缓缓按上她的肩头,那般温柔的动作将她好应易竖起的内心城墙瓦解的支离破碎。她怔怔回眸对上应墨隐担忧的神情,眼泪不知不觉冒出来,却是死都不肯发出声音。
眼见她连嘴唇都咬破,应墨隐皱着眉把她拉起,温柔地将她揽入怀里。他从没见过古颜夕这幅样子,可即便这般崩溃,也不曾见她说过一句痛。
心中莫名有些伤感,古颜夕总是会让他回想起以往不太好的经过。目光很快收回落在床榻上的古流烟,很快他眉头皱得更紧,却是将古颜夕拉开道:“你大姐,好像是中了毒。”
古颜夕已经涣散的意识被“中毒”两个字唤回,她呆愣看着应墨隐半晌,一抹脸上的泪痕转身重新探脉。由于刚才太过紧张且心情崩溃,她只虚探片刻便已经觉得无力回天。眼下细细查探一番,倒真是被她发现不对。
想想古流烟虽然身子很弱,可这些年在她的精心调理下,不说恢复大半,但也不至于就此躺下。她的脉搏气若游丝的确像是即将身亡之人,可每五下过后却有一次强烈跳动,倒是与正常人无异。
脸色越发凝重,古颜夕拿出银针小心地刺进古流烟肩膀处的穴位,很快就见一抹淡青色镀上银针周围,不是中毒又是什么?
敢在古府给古流烟下毒的人……
深吸口气,古颜夕这下倒冷静下来了。
眼下给古流烟解毒保命才是正事,虽然她熟读医书,可这一次却很难看出她到底中了什么毒。如此脉象倒像是服了五味蛇粉,可五味蛇粉会通过皮肤渗出五种不同的气味,眼下闻这间房子里却什么都没有。无奈只得掏出随身带着的护心丸替她服下,看着古流烟的样子,古颜夕缓缓握拳,越发感觉无力。
“就算知道是中毒……我……也没办法……”有些挫败地开口,古颜夕重新跪在床边,握住古流烟的手,“百读医术有什么用,关键时候还不是救不了重要的人。”
明显的一句牢***却让一旁的应墨隐眸色沉了沉,看着古颜夕失魂落魄的样子,微微皱眉。
“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大姐。亏得她对我那般好,我却除了麻烦以外什么都不能带给她,我真是……”说着不自觉埋下头,还没等她继续开口,整个人已经被应墨隐拉起。他按着她的肩膀,颇有些不悦道:“古颜夕,你就是这么应易放弃的人?”
出神望着他,古颜夕有些不明所以。然而看清应墨隐脸上那抹异色时,她突然反握住他的胳膊,小心翼翼道:“你有办法,对吗?”
迎着她迫切的目光,应墨隐此刻突然有些满足。她虽然什么都没说,可那恳求的样子却是她第一次对他卸下了所有伪装跟防备。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他什么都没说,只转身离开房间。
古颜夕满怀希冀的等待了很久,当看到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应墨隐和另一个人时,不禁双目圆瞪,只觉得是否哪个地方不对劲。
“你来干嘛?”
登时被她问住,流若无声翻了个白眼,不高兴道:“杀人放火。”
话刚说完,后脑勺就挨了应墨隐一巴掌。
他十分委屈地撇了撇嘴,一边上前一边碎碎念道:“早就说了她不信,你也不讲讲清楚……”
见他走进床边只望了古流烟一眼,便伸手在她身上的穴位点了几下。古颜夕顿感莫名,接着又见他拿起银针来随便刺了刺,那般随便的样子更是看得古颜夕火大。眼见他又拿出什么药丸准备塞进古流烟口中,古颜夕再也忍不住,正要上前,却被应墨隐拉住。
“他……”
并不说明,只示意古颜夕继续看。流若在把药丸塞进古流烟嘴里后,又拿起银针按照刚才的位置重新刺了进去,很快便见一股黑血从古流烟口中流出,而她惨白的面色也逐渐恢复了几分血气。
古颜夕顿感惊异,急忙走上前重新探脉。在流若的摆弄下虽然脉象依旧微弱却比刚才强了许久。她意味不明地看着流若,就见他扬起唇角,颇有些得意。
“流若的医术很高,”看到这儿,应墨隐也走了过来,淡淡道,“不过……他平常只替本王看病。”
难怪会将他一直留在身边,古颜夕原还以为这两人是不是有什么,现下看来倒是她多想了。回眸重新看着古流烟,她目光仍旧担忧道:“可有法子替她解体内剩下的毒?”
流若刚才的举动不过是将古流烟体内即将崩溃的毒素逼了出来,可这样等于治标不治本,除非彻底清除身体的毒,否则依旧性命堪忧。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流若敛眸沉吟片刻,道:“她中的是五味蛇粉,但又不是一般的五味蛇粉。”
“这话怎么说?”
似乎在斟酌着用词,少倾他才道:“你可听过以蛊为引?”
古颜夕慢慢皱眉,快速在脑中翻阅着知道的知识:“你是说蛊毒?”
“是,倒也不是。”
简单说着,流若拉过凳子坐下,“蛊毒是有蛊虫和蛊母两方组成,蛊母是为控制,蛊虫达成结果。但以蛊为引则是借由外物来培养单独的蛊虫,将其下在药中会改变药物的特性。倘若只解了药毒,蛊虫自身带毒会让患者瞬间身亡。所以唯有两方一起,才能救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