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颜夕一夜未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古流烟说过的那些话。
尽管对方并没有直接指责她什么,可古颜夕能够听出在这件事情上,最先犯错的正是自己。
虽然还是不愿意承认是自己误会了应墨隐什么,不过古流烟说得对,她是应该坐下来好好跟应墨隐谈一谈,毕竟这样一直僵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撄。
如此别扭地躺着直到天亮,古颜夕稍作梳洗后,就重新带着凌薇二人返回王府。她一路上心里仍旧七上八下的不知面对应墨隐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然而当她站在王府看着面露苦色的下人们时,才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偿。
应墨隐并不在府里,而由于前一日的事,下人们竟然也不敢让她进去。
古颜夕站了片刻后终于还是决定打道回府,虽然对应墨隐的行踪有些担心,不过来日方长,反正她只要下定了决心,就总会找到机会跟应墨隐说个清楚。
“昨天才巴巴儿地被赶走,今日就又舔着脸回来,要我说你们姓古的脸皮都这样厚吗?”
古颜夕刚一转身,就听身后有人嘲讽道。
回眸就见梨香一脸阴暗地看着自己,面上丝毫不见如昨日一般的挑衅跟得意。不由怀疑自己离开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古颜夕当然不会蠢到去问面前的人,于是只瞥了她眼,扭头继续走。
“你不想知道王爷去了哪里吗?”
正走着,就又听身后人说道。
似乎是知道古颜夕并不打算多理睬自己,梨香刚一说完就又紧接着道:“拜你所赐,王爷今天一早就被陛下请进宫了,瞧那宣旨太监的样子,怕是宫里已经知道了白玉佛像的事!”
这么快?
古颜夕微微皱眉,这倒是让她始料未及了。
不过对此仍旧有些怀疑,她重新站定步子转过身,看着梨香满目愤恨,淡定道:“宫里怎么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我怎么知道!”
“怎么,你的脑子就用在怎么对付我上面了吗?”古颜夕嘲讽一笑,道,“应候王府上到暗卫下到仆人,全都是王爷亲自挑选,若非有人通风报信,不然宫里怎么会知道王府的事?”
神情明显一滞,梨香忽然扬声道:“这应该问你不是吗?昨日可是只有你一人不在府里,谁知道你是不是……”
“蠢货。”嫌弃出声,古颜夕迎着梨香恼羞成怒的目光,几乎懒得再说下去。
从昨天那尊佛像被无故打碎的时候她就觉得有问题,这样看起来的确是有人故意等着他们。然而有点想不通一尊佛像可能带来什么后果,古颜夕不愿在此耽搁,转身就欲离开。
然而这一次她依旧想太多了,毕竟有梨香在的地方,她怎么可能走得轻松?
看着梨香挡在自己面前那副蛮横的样子,古颜夕正准备让凌薇解决了,就听对方道:“古颜夕,从你嫁进王府王爷就各种不顺。我真不明白他到底造了什么孽,在被范家那样对待以后还要看你的脸色!”
“你可知在这世上,你是最没资格跟他发火的人!”
紧锁的眉头更添皱痕,古颜夕眸底升出几分异样的色彩。明明知道梨香很有可能还是在故弄玄虚,可听着她话里有话的意思,她却怎么都不能就这样离开。
没有理睬身边凌薇跟叶繁花的阻拦,她上前一步,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反问回去,梨香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用带着报复性的目光注视着古颜夕,她神情古怪道:“怎么,你表哥难道没有告诉你?”
并不喜欢现在这种被瞒在鼓里的感觉,古颜夕眼微眯,周身已经带了几分戾气。
梨香像是很欣赏她此刻愠怒的模样,她双臂环胸笑得阴险,良久,才一字一句道:“你可知,王爷为何每每见到范家人就很是不悦?”
“你可知,为何你极力举荐,王爷却根本不在乎范家的丁点势力?”
“你可知,为何他总是在外不给范家人留一点面子?”
三句可知,犹如一把重锤砸在了地上,冷风微徐,让古颜夕一颗心越发空寂。她看着梨香,见她挑眉,冷冷道:“那是因为他恨范家,因为他的娘亲惨死在了范家家主的手里!”
瞳孔猛地收缩,古颜夕一顺不顺盯着梨香,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天没有回过神,她看着梨香越发得意洋洋的样子,直到胳膊被凌薇拉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皱眉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不过看起来你那表哥还真是什么都没跟你说过。也难怪,为了不让王爷找他们报仇,范家这么多年可是一直都不承认此事,亏得你还以为自己沾了范家多大的光,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枚弃子罢了!”
古颜夕自是不会在意梨香的这番挑拨,她真正在意的,是应墨隐跟范家之间的世仇。
经由这件事联系,她便可以理解应墨隐之前的种种反应。只是她不解,为何这样大的一件事,应墨隐不告诉她,甚至连范庭川也从没说过一个字?
她原本还想着能够找应墨隐坐下来谈一谈,敞开心扉化解之前的矛盾,然而到了现在,她却不得不苦笑,即便真的坐下来面对面,又能说什么?
说他的娘亲是如何惨死?
还是说她作为仇人家的孩子,应该怎么跟他共度一生?
古颜夕几乎有些想笑,她这是中了头彩啊,竟然什么事儿都让她碰上了。
耳边仍旧响着梨香的嘲讽,古颜夕通通过滤掉,只垂首觉得心里越发憋屈。一切事情的运转都在逐渐脱离她以为掌控了的轨迹,看着背道而驰的种种,她更是心累。
当真是孽缘啊……
古颜夕深吸口气重新抬头,适才错愕的目光全都归于了平静。她如此模样让梨香瞧着瞬间噤了声,她狐疑地打量着她,正要说话,却听古颜夕开了口。
“你说的世仇我没听过,也不想管。”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连累你家王爷了。”
“我会进宫说明一切,并求陛下要王爷休书一封。从此以后山水不相逢,我古颜夕与他应墨隐,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了。”
古颜夕没有理会梨香诧异的神情也没有去看凌薇跟叶繁花满是复杂的样子。她抬起步子挺直了腰杆往前走,她的身后是应候王府,是她曾经以为的可以当成是家的地方。
步如千斤,古颜夕每走一步,就觉得全身上下的神经被拉扯的难受。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的情景,她侧目,对上紧追而来的凌薇二人,简单道:“进宫。”
马车快速行驶,古颜夕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一言不发。她的大脑接近空白,什么都不愿去想,而偏生有许多画面犹如走马灯般一个接一个飘过。就这样快到了宫门口的时候她才勉强回神,这才想起手中并无任何召自己入宫的旨意,也不知道能否顺利进去。
古颜夕跳下马车正觉得麻烦时,目光投向前方却意外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而对方此时也走了过来,见到古颜夕时,诧异道:“二妹,你怎么来了?”
来的正是古流轩,今日他恰巧在此巡查,见到有马车驶入便过来看看。他见古颜夕面色苍白似乎有些不舒服,急忙拉过她站到稍微暖和点的地方:“应候王早些时候已经奉旨入宫,我见他似乎心情不好,可是出了什么事?”
出的事太多已经不知从何说起,古颜夕摇了摇头,只说自己手中并无旨意,是否可以通融一下让她入宫。
越发觉得有事发生,古流轩敛眸,沉声道:“二妹,你应当知道没有陛下或者皇后的旨意,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入宫的。”
古颜夕当然知道,只是若非事出突然,否则她一辈子都不会主动踏入这个地方。
“不过谁让你是我妹妹呢,等下入宫若是被人遇上,你就说是奉父亲之命过来探望我,但因一时迷路所以才……”
“大哥,你缺心眼吗?”
明明心情低落的恨不能找个地方躲起来,可听古流轩这么说,古颜夕还是无有些哭笑不得。
皇宫本就不是寻常人能够进入的地方。原本她就对古流轩御前侍卫一职有些担心,眼下若是刻意冒犯宫规,那才是真的要出大事!他竟然还想出什么迷路的说辞,当这宫里的都是三岁小孩儿吗!
古流轩被她一说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他很不情愿地撇了撇嘴,看着古颜夕道:“那你说怎么办?”
兄妹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竟是什么办法都没有。然而就在这时候,忽听身后宫门传来一声轻呼。
古颜夕二人齐齐看过去,就见一个太监站在那儿,有礼一躬身,道:“是应候王妃吗,皇后娘娘有请。”
白盈盈?
古颜夕与古流轩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是警惕。经由上次小产的事情后,白盈盈相当于已经跟她撕破脸了,这个时候再找她去,能有好事?
“不知皇后娘娘怎么会知道王妃在此?”古流轩率先开口,笑着问道。
“古侍卫,皇后娘娘要知道什么,难道还要跟你汇报吗?”那太监似是很不屑,白了古流轩一眼。
“公公误会,家兄只是担心我冒然前来是否惊扰了娘娘,想替我跟娘娘请罪罢了。”不愿把古流轩牵扯进来,古颜夕上前一步说道。
闻言,那太监表情不由和缓几分,对古颜夕笑道:“王妃哪儿的话,娘娘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您啊,还是请跟奴才一起进去吧。”
到此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古颜夕微微叹口气,冲古流轩做了个口形后就快步跟了上去。由于白盈盈的吩咐,凌薇跟叶繁花由于身份低微不许入内,古颜夕看着二人被带走的背影,心中越发警惕起来。
一如很久之前,富丽堂皇的凤仪宫即便在这深冬的时节看起来仍旧贵气逼人,四散的暖炉将整个宫殿烧的十分暖和,就连周边摆放的盆栽,也并未因如此冷寒的天气而有半分损伤。
清甜的香氛在古颜夕越发靠近大殿的时候越闻得清楚,对此不禁有些诧异,毕竟在她印象中,白盈盈并不是喜爱焚香的人。
“人来了?”似是感觉到了门扉开启那一瞬间的冷意,白盈盈的声音自内里传了出来。
古颜夕走上前,就见对方正裹着狐皮大氅慵懒地靠在贵妃椅上,许久未见,白盈盈神色依旧,甚至在这暖意的熏陶下,多了几分妩媚。
“这么久没见,王妃依旧是老样子,还真是让本宫欣慰。”懒懒开口,白盈盈语调平和,眼神却甚是犀利。
稍一做礼,古颜夕没有说话。自觉地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看着宫女有序地入内奉茶,她这才笑笑,意味深长道:“但愿娘娘是真的欣慰。”
闻言,眸底冷光一闪。白盈盈在宫女的搀扶下坐起身来,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接过一个暖手炉道:“自上次小产过后,本宫的身子是越发受不住冷了。即便这宫里到处都点着暖炉,还是感觉没有一点温度。”
古颜夕敛眸,唇角扬了扬:“娘娘,依臣妾看您是心冷,所以才不觉得有温度吧。”
被古颜夕接连两句话都呛住,白盈盈再好的定力也有些坐不住,脸色难看起来。挥手屏退了多余的宫娥,她若有所思地盯着古颜夕看了会儿,道:“那不知王妃可有什么法子能解得了本宫这心凉的毛病?”
这话放在往常,古颜夕碍于身份可能还会婉转一下。然而事到如今她不愿再避让半分,于是笑颜如花地看过去,答道:“娘娘您心冷是因为有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臣妾可没法解。”
“不过可惜的是,给娘娘绑了结的人似乎也不是很想给您解开,所以依臣妾看,您还是多点几个暖炉,以备不时之需吧。
”
“你!”
怒极拍桌,白盈盈一双眸子满是妒火,几乎快要将古颜夕烧透。她看古颜夕那般淡定自若的样子只觉得无比刺眼,明明这个女人什么都比不过自己,却仍旧拥有了她在梦里都想要的一切!
该死!她该死!
不再遮掩对古颜夕的恨,白盈盈冷笑一声,缓缓道:“说得好,本宫的确该多点几个暖炉。只是到时候是暖了人心还是伤了人身,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随着白盈盈话音落下,原本暖意融融的凤仪宫周围,突然多出几道不太适宜的杀气。
果然是有备而来。
古颜夕敛眸冷笑,周身气场全开。仿佛一点都不在意那些埋伏一样,她看向白盈盈,道:“皇后娘娘,我想还是应该提醒你一下,这儿,可是宫中。”
“本宫自然知道这是宫中,那又怎样?”白盈盈鄙夷道。
“那娘娘可有想好若我出事,要怎么跟应候王府、古家、范家还有天下众人交代了?”
顿时被古颜夕的嘲讽气得五官都快要扭曲,白盈盈看着她淡定自如的神态,怒道:“古颜夕,你以为你是谁?”
“即便你抬出应候王府跟范家又能如何,别忘了,他们再怎么都是臣子,难不成还打算造反?”
臣子……吗?
古颜夕了然一笑,默默起身将袖子挽了起来。她一边悠哉地整理着衣裳,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即将爆发的白盈盈,淡淡道:“那么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可皇后娘娘忘了,你不是君,而我,也不是臣!”
随着古颜夕最后一个字落下,她整个人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戾气,几乎要将凤仪宫的屋顶冲破。不再与白盈盈多做纠缠,她飞身跃出站在大殿前的空地上,就见周围场景瞬时变化,明显已经置身于阵法中。
而她气息的变化也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一个个引了出来,约莫有十个人,看着他们整齐有序的装扮和动作,古颜夕提眉,竟是没料到连死士都出动了。
之前她已经见过赵家的死士,这一次不知白家的怎么样?
十分邪魅地笑了笑,古颜夕伸出食指,冲着众人勾了勾。
瞧她这般放肆的样子,十名死士脸色一沉,纷纷围了上去。而古颜夕早在之前与赵家死士的对峙中摸到了玄机,对付这种训练有序人的唯一打法——就是乱来。
抛却在现代学到的格斗能力,忘记在古代训练的刺杀手段,古颜夕随心所欲地抽出贴身短刀迎面而上,另一手却也不闲着,时不时从锦囊中掏出些药粉,随风洒了出去。
由于她这般随便的打法,几乎让那些死士无计可施。看着她犹如一条灵巧的鱼儿在他们中间穿梭,身形飞动几乎叫人看不清,只有身上时不时传来的伤口和剧痛在提醒着他们,古颜夕正在他们中间,攻击着他们。
正是这样毫无章法的打斗,让古颜夕短短半个时辰就成功解决了四名死士。其余六人看着同伴们的尸体顿时慌了,越发猛烈地开始进攻,而古颜夕也因为损耗了大半体力,显得力不从心。
依旧是穿梭在他们中间,此刻的古颜夕却因体力流失而动作越发迟缓,身上多出的几道血口让她有些无力,她紧咬牙关只希望能撑过这一时,待到解决了这些人,阵法什么的她根本不会去理会!
只要向着西边宫门的地方冲过去,自有古占言在那儿接应!
再度斩杀两名死士,古颜夕站在原地大口喘着气。不知怎地越到后面她越觉得身体疲乏,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压在她的心脉上,一点点啃食她的内力和体力,让她逐渐透支。看着剩余四名死士仍旧整齐划一的表现,她没有紧缩,终于觉得有些麻烦。
“古颜夕,本宫劝你还是乖乖投降,不要再做无用功了。”正在这时,就听白盈盈的声音从阵法外响起,尖利的嗓音惹得人耳膜阵痛。
并不打算理会,古颜夕提刀正要重新进攻的时候,心口处突然传来一道剧痛。那疼痛惹得她几乎再也站不住,捂着胸口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没能倒下去。
而这时那四名死士已经重新动起来,四柄长剑分别刺向她两边肩胛和双腿,顿时血色蔓延。
“疼吗,古颜夕?”白盈盈的声音再一次不合时宜地响起,让古颜夕越发头疼起来。明明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却仍旧能感受那个讨人厌的身影正在自己面前晃悠,听着她尖利的嗓音摧毁她仅剩的神识。
“古颜夕,这是本宫专门替你准备的无忧香,你闻着,可还舒坦?”
蓦地脑中精光一闪,古颜夕勉强抬头,哑着声音道:“你!”
“很生气对不对?这一招可是本宫跟你学的呢!”白盈盈的声音十分兴奋,音调也越发高扬。
“你可知为了今日这一局,本宫等了有多久!若非要先给你下蛊才能让这香发挥作用,不然本宫早早就杀了你,五马分尸!”
蛊?
是赵铭清!
经由白盈盈疯狂一语,古颜夕终于把一切联系了起来。难怪那日他会对她下手,原想着不过是他为了泄愤,如此看来却是为今天做准备!从下蛊开始一切就都在赵铭清的掌握中,他知道即便有范庭川找人帮她解蛊毒,她身体依旧会残存蛊的痕迹,所以才会放他们离开。而之后应候王府的争吵和佛像事件,也不过是他看准时机制造的一场混乱罢了!
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她入宫,将她诛杀!
心,忽然就静下来了。古颜夕微微抬眸,看着那四名死士,却越过他们的肩膀看向远处。她知道,白盈盈此刻正站在那儿观赏自己的惨状,而她,又怎会叫她如愿?
“皇后娘娘,事到如今,我还有一句话想告诉你。”
外围的白盈盈眼皮一跳,皱眉:“什么?”
“你,真的是我见过这世上,最自以为是的蠢货!”
闻言不禁愣住,甚至连那四名死士都呆在原地。
而随着白盈盈反应过来一声令下,古颜夕早已飞身而起,右手握着短刀,就这样向着手握药包的左手刺了下去!若非情况危急,她万万舍不得伤害自己,毕竟这一招,是她最后的手段了!
随着古颜夕自发刺破手掌的瞬间,原本笼罩在凤仪宫空地中的阵法不攻自破。随着她手心血迹滴滴落下,竟奇异般的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朵朵娇艳的花朵。如此似真似幻的场景几乎叫人震撼,而古颜夕悬在半空,周身血色围绕,竟是无比妖冶。
“妖……妖怪啊!”良久,就听凤仪宫的宫人们尖声喊道。
古颜夕看着脚下惊慌失措的人们,仿若一只只蚂蚁般,只要她稍稍用力,这群人就会粉身碎骨。白盈盈就站在这群人中间,偏要做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殊不知那颤抖着的身体早已出卖了她。
多么可笑啊,就这些如蝼蚁般的东西竟然想要她的命!
古颜夕笑了,她手指一挥,就见一道血光凭空出现,犹如活着般在空中飘动。她眼微眯看向正下方,透出几许利光,在她的示意下就见那血光飞速窜向那四名死士所在的位置。
见她突然攻击,四名死士不敢小觑提剑应战,可对于这从未见过的攻势却不知该如何下手。眼见血光很快就飞到了面前,他们手中长剑立马挥舞过去,然而就那么一瞬,血光奇异消失,他们手中长剑也全都扑了个空。
这般吊人胃口的打法让他们越发惊惧,正四下警惕寻找血光时,就听“扑哧”一声,三名死士齐齐侧目,就见第四名死士双目圆睁浑身是血地立在那儿,而他的胸前,多出了一柄血刀。
几乎要被吓软了腿,他们听着上方古颜夕轻蔑的笑声,再也忍不住,只双臂胡乱挥舞,满脸都是恐慌。
之后便是古颜夕单方面的屠杀,开启了凰图之血的她完全不把这群人放在眼里,无形的血光在她的操控下寸寸进入那些血肉然后飞出,一下一下,最终将三名死士变成了一滩肉泥。
若不是实在没辙,她又怎会自损阳寿开启凰图?可惜的是白盈盈以为自己运筹帷幄了解一切,却不知她古颜夕的命,任何人都无法轻易取走!
看着那几乎被血染红了的砖石,古颜夕皱眉,天知道她其实从来不是这般残忍的人,可,谁让这是她给白盈盈精心准备的礼物呢?
十名死士的惨死让凤仪宫中再也无人敢跳出来,古颜夕缓缓落下地面,强忍着身体每一处的疼痛叫嚣,她抬头,看着早已面无血色的白盈盈。
“皇后娘娘,不知道这场表演,你还满意吗?”
现下已是深冬,古颜夕的笑却如三月春花般,烂漫温润。她周身的血色仿若一件红色的纱衣将她衬得那般窈窕,可原该是温雅的形象却因那双红色的眸子而叫人觉得害怕。她整个人周身的气场如深渊地狱般,带着恶鬼独有的阴森跟狠戾。
那笑应刺眼,那气势慑人,白盈盈在此刻不得不承认,她怕了。
“你……你这个疯子……”她口中喃喃,几乎有些站不稳,“不……你不是人,你这个……这个……”
“这个什么?”古颜夕轻蔑一笑,秀眉高扬,“鬼?妖?还是……魔?”
随着古颜夕口中最后一个字落下,白盈盈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一般,跌坐在地,再也没有形象可言。古颜夕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要她想,她现在一伸手就能让这儿变为火海炼狱。
可……终究还是不能啊,凰图一旦出世就会改变天命,她这一次已经是逆天而行,若是继续下去,不仅会折损更多阳寿,还会生出其他变故来。
罢了,这一次,就先放过这个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