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墨隐注意到范御熙在说起“醉生梦死”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而与此同时他的眸底也闪过了一丝异样的色彩。应墨隐看不懂这种情绪,却也不好直接去问,他见对方说的认真,便也收起刚才的小发现,直接道:“对方毕竟是叶家家主,‘醉生梦死’又是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轻易让我们拿到。”
“但是你们在这里争吵,也不会有任何结果。”范御熙道,“不如投票表决吧,少数服从多数。”
范御熙这个提议虽然有些随便,但却是眼下唯一能解决问题的方法了。见状古颜夕几人也都互相看了一眼,少顷便由她道:“那……同意我去擎南的人举手。”
古颜夕说完便举起了手,接着,范御熙,叶繁花,流若跟莫笑也都举了起来,连带着门外的侍卫跟许公公还有月影他们也是同样。
因为她一直都是众人心中的顶梁柱,所以相信她即便去了也一定可以安然归来。
见状,应墨隐与冷俊轩互看一眼,表情颇有些无奈。
古颜夕一向是雷厉风行的,眼见去擎南的计划定下来,随即便吩咐宫人准备外出的东西给自己。由于眼下她的身份是紫云公主而非古家二小姐,所以一切需得小心,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本来流若作为东道主应该尽尽地主之谊的,但他在擎南实在混得太窝囊,除了能帮他们找到住宿的地方外,竟是一点用都没有了。不得已古颜夕只好放弃了这家伙,却很快收到了范御熙也要与他们一同前往的消息。
那侍卫色眯眯地扫了她一眼,咽了口口水道:“紫云?我怎么不记得紫云过来的是这副打扮?”
“哎呀大哥,这出门在外,谁会穿得那么传统呀,这不是入乡随俗嘛!”月影说着,往前凑了凑,而在她后方的纪小池明显一副不情愿的模样,正要往前走却被元那侍卫此刻恨不能把眼珠子都安在月影身上,他轻咳一声正了正神色,表情也和缓了几分:“好吧,你们从紫云来擎南做什么的吗?”
“我们是做生意的。”这时,应墨隐终于忍不住冷冷道。
那侍卫听着他的声音莫名打了个寒颤,在见应墨隐一副器宇轩昂的样子正准备再度发飙。谁料这时古颜夕突然上前一步挡在了他二人的视线中间,她笑脸盈盈,一副好说话的样子:“这位官爷,咱们呢都是做小本生意的,不过是为了生计卖些小玩意儿。但是擎南国里面与我们做同样生意的人可不少,这要是被他们看到我们卖的那些东西……”
古颜夕越说声音越小,却从袖子里滑出一枚银锭,悄无声息地塞进了那侍卫手中。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倒是不信这群人渣见到银子还不放行。
果然就见那侍卫眼睛变得更亮,装作若无其事的将银锭塞进了自己口袋里,然后打着官腔道:“啊,既然只是做生意的那你们就进去吧,不过记得要派人去官府备案,否则被查到的话可是要被赶出去的。”
古颜夕闻言回头看了眼应墨隐,见他也不禁皱起了眉,这才又重新看回去道:“这位官爷,我们早前也是来过擎南的,记得那时候好像没有查的这么严格吧?”
那侍卫白了她一眼,不耐烦道:“你们要进去就赶紧的,别在这儿跟我废话,没看到后面还有人等着吗?”说完,他又压低声音道了句,“上头派下来的任务,没人知道为什么,我看你们心眼儿好,要想活命就少问这些。”
这男人变脸都比变天还快,古颜夕当真是服了,只能无奈一笑,这才与应墨隐几人驾着马车继续往里走。
眼下已经进入十月,擎南却不如其他几个国家已经转凉。这里气候仍旧闷热,随处可见彪悍的女子一身凉衫露着个肩膀到处走着,面对如此奔放的民风古颜夕与月影真是看直了眼,而纪小池则很是羞涩地捂着脸,显然如此画面对这个青涩的少年来说太过刺激了。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在往别院走的时候,古颜夕四下望着,淡淡道。
“别担心,流若既然没有传信儿来,就说明一切平安。索性咱们是分批进来的,且住的地方也都分散在靳邺城中,应该不会引起注意。”
应墨隐的话并没有让古颜夕放下心来,反而更添惆怅。因为流若身份特殊,为防他们一行人身份败露所以便让他跟凌薇先行到了擎南,而之后则与众人靠飞鸽传书来传递消息。这样的做法毕竟存在弊端,见不到人就无法得知对方的真实情况,甚至有时候见到了可能也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然而担心归担心,古颜夕找不到任何可以探寻的缝隙便只能更加警惕地注意周围情况。随着应墨隐来到他们之间居住的别院,看着那似曾相识的场景,古颜夕微微皱眉站在原地,偏着脑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想起来什么了吗?”见状,应墨隐也不由停下步子问道。
这里面的每一幕都与应候王府的布置差不多,那些盆栽摆设,那些小楼亭台,皆是他们相恋时候的画面。古颜夕看了许久最后却只能失落地摇摇头,应墨隐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去卧房,指着里面的东西道:“这是你最喜欢的梨花木的梳妆台,我每年都有找人重新刷漆修补,看起来就像新的一样。”
“你喜欢在房间里焚香,而且最是喜欢兰花香,我便让他们每年将新鲜的兰花采摘下来提取出汁液,再制作成精油,滴在香炉中,洒在床铺上,保证每一个角落都是你喜欢的味道。”
古颜夕默不作声玉手流连过那种种,眼睛莫名发酸,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里曾经挂着一副你的画像,那时我每天看着画像才能入睡,晚上总是会梦到你。在梦里你跟我说你回来了,不会再离开我,我欣喜若狂,想要去拉你的手却发现只是空梦一场。”应墨隐说着,笑应逐渐变得苦涩,“五年,我从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一个后半夜我都会醒来,看着你的画像,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别说了。”古颜夕的动作慢慢僵住,她低着头,声音哽咽,“不要再说了。”
应墨隐抿嘴一笑走上前去,从后面将她抱住。他的下巴搁在古颜夕的肩膀上,薄唇贴上她的耳畔,轻声道:“在紫云,你身边总是跟着一大群人,让我连说这些话的机会都没有。眼下好不应易自由了,我怎么可以放过呢。”
说着他胳膊用力,将古颜夕的身子扳正,面对着面柔声道:“颜夕啊,我盼了你五年,苦了五年,我总要收回点利息才对啊。”
应墨隐将古颜夕的手拉起缓缓贴上自己的胸膛,让她慢慢感觉自己的心跳。在那里藏了五年的感情就这样缓缓流淌在他的血脉中,那时候的他仿若行尸走肉,不管做什么想什么都丝毫没有感觉,直到再次遇见,虽然她已经没了过往的记忆,但她依旧是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这五年……苦了你了。”良久古颜夕只能说出这样一句,她抓着应墨隐的衣襟将头埋进他怀中,眼睛热热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应墨隐拥着她亦是没有说话,很是享受这一刻短暂的温暖。或许从五年前就是这样,他们因为身上背负的太多,从来不敢放松不敢贪图享乐,可五年过去了,情况并没有改观,压在他们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有时甚至只是想短暂的温存一下都没有时间。
苦啊,五年,怎么会不苦,可细想之下,苦的又何止是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