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再没说话,继而响起推门声,听得出推门人用力极小,像是生怕吵醒屋内人。赵锦绣黯然靠着软垫,耳边却是回荡着方才那人那一声称呼。
这个男人终于爬上权力的顶端,一跃成为桑国的帝王了。如果此刻坐在这里的是林希,是不是也会如自己一般谋算着逃走。
这样一想,不免感触良多,轻轻叹息一口气,翻了个身,拉了大氅裹身子,竭力做出瑟缩发抖状。
“如月。”桑骏在身畔轻轻地喊,带着些微的酒气。
赵锦绣闻得出,这不是“醉梦”所散发的醇香,看来他在宫廷里也饮了酒,这倒是上天都帮助自己。赵锦绣一面想着,并没有答话。
“如月。”桑骏在一旁坐下来,俯身过来在她脸颊上印上吻,灼热的双唇,浓烈的酒气。
赵锦绣嘤咛一声,并没有立马醒转,反而是一翻身,像只猫往他怀里一蹭。
桑骏身子一怔,继而将赵锦绣搂在怀中,将要抱起来时,赵锦绣却是醒了,半眯着眼,扯着他的胳膊,不太清醒地问:“殿下,几时回来的?”
“刚回来,本来是二更天就要回来的,可是那些礼节太烦,后来又有一批大臣饮宴,所以晚了。”桑骏嗓音甚是柔和,许是饮过酒,神色也带着暖意,连同那眸光都潋滟温柔。
赵锦绣瞧着他,这才恍然大悟,伸手捂着嘴,一脸大惊,尔后低着头小声说:“刚才还喊殿下。这应该是拜见皇上了。”
桑骏呵呵一笑,伸手轻抚着她的脸,低声说:“喊什么皇上,我倒喜欢你叫我三哥,嗯,骏哥,或者玄素。”
赵锦绣脸红咬着唇,将脸撇到一边,“才不要叫,太肉麻。”
桑骏将她使劲一搂,哈哈一笑,继而压低声音,道:“那就叫夫君,这个最好,我最爱听。”
“不叫。”赵锦绣懒懒地说,尔后靠着他一言不发。
桑骏搂她一会儿,又有些责备地说:“你瞧你又穿这么单薄,还打开窗户,不知这倒春寒甚是厉害么?这会儿都像是冬天了。”
赵锦绣有些不悦,漫不经心地说:“一个人睡不着,又念着你的事,便起身想喝掉小酒。”
桑骏瞧了瞧旁边,一手搂着赵锦绣,一手端起酒杯闻一下,笑道:“你这小酒喝得真金贵。这可是‘醉梦’呢。”
赵锦绣仰面朝桑骏一笑,容颜如花绽放,那语音轻轻柔柔的,说:“我好不容易向李卿然讨要的,想为你庆祝。”
桑骏一下没说话,眸光熠熠,专注地瞧着赵锦绣。
赵锦绣只觉得这日光如火侵略,立马躲避他的视线,低声喊:“皇上。”
“玄素。”桑骏低声纠正。
赵锦绣支支吾吾半天没有叫出声,倒是桑骏在她耳畔轻声问:“你就不怕我今晚不回来?”
怕,怎么不怕?你不回来,我怎么跑路。赵锦绣心里暗想,嘴上却是小声吐出一句:“没想过。”
这句话简直就让桑骏癫狂,他一激动将赵锦绣搂紧,低喊一声:“如月,你要逼疯我。”
“怎的?”赵锦绣不由得问,不知这男人怎么突然说这句话。正疑惑间,桑骏突然将她推开,离得远远的,仿若她是什么病毒似的。
赵锦绣定睛一看,莹莹烛火中,只见桑骏眉头拧得厉害,神色专注地瞧着自己。那眸光像是要吃人一样。
莫不是被发现了?赵锦绣心里一打鼓,桑骏却是咬着唇,深深吐出一口气,一下子站起身,背对着赵锦绣,说:“我去让人弄些热食来,这冷天,吃些热腾腾的东西周身都暖。”
他一说完,大步踏出门去,对着门外的卫戍吩咐一阵,卫戍应声离开,桑骏却又在门外呆了一阵才回来。
赵锦绣仔细观察,此人眉头舒展开来,脸上是柔和的神色,带进来一阵冷风,在软榻边坐下来,眼神越发柔和,怔怔地瞧着赵锦绣。
赵锦绣被瞧得不好意思,垂下眸,心里竟是扑通乱跳一阵,又不知说什么,便只得裹着大氅瑟缩着身子,将头搁在膝盖上,像个心事重重的小女孩。
好在锦王府的办事效率真是很高。卫戍很快送来热食,将悬浮于周遭****的尴尬打破。卫戍送来的热食,不过是熬的莲子银耳红枣汤。
桑骏接过来,白色的汤匙在碗里轻轻搅动,白雾迅速在烛光里飘散,他舀了一汤匙,悉心地吹了吹,竟是递到赵锦绣嘴边,笑盈盈地说:“来,喝一些,暖暖身子。”
赵锦绣愣住,瞧着桑骏,这哪里还是当初冷酷杀戮的锦王?
“喝一些。来,”桑骏笑着。
赵锦绣回过神来,立马拉过他的碗和汤匙,一脸滚烫地说:“我自己来。”
桑骏又在一旁笑,赵锦绣喝了两口,却是眉头一蹙,将那汤碗放在一旁,道:“不行。我想起来了,我是要跟你一起喝一杯庆祝一下的。”
桑骏一笑,道:“这酒后劲儿大,我也只能喝一杯,你酒量向来浅。喝这热汤就行,不许喝酒。”
不喝酒怎么把你放倒?赵锦绣心里暗说,面上却是不悦,撇着嘴,又装着眼馋的模样,瞧着那杯中的“醉梦”,又瞧瞧桑骏。
桑骏被她瞧得没办法,呵呵一笑,道:“准你喝一小口。”
赵锦绣听闻,立马高兴起来,起身就去为自己倒了一小口在玉杯里,端给桑骏看,问:“这可以了吧?”
桑骏看了看,满是笑意地说:“恩,还可以。”
赵锦绣端着玉杯却又看着案几上那杯,脸上愁容,叹息道:“可惜我那杯已经斟好,不能喝。”
桑骏理理她的秀发,宠溺地问:“方才是不是偷喝过?”
赵锦绣认真地点点头,道:“喝了一下口。”
桑骏也不说话,径直走过去,将那酒端起来,一口喝了下去。
“那个,是我喝过的。”赵锦绣在一旁装着大惊失色的喊。
“无妨,我喜欢。”桑骏一边笑着,将那酒杯放下,向着赵锦绣走过来,将她一下子横抱起来往里间走。
赵锦绣大骇,慌忙挣扎,喊:“玄素,你放开我。”
桑骏却是哑着嗓子,低声说:“如月,你不知,方才那就逼疯我了。我忍了又忍,我——”他说到此,喘息越发浓重,竟是积极地说出一句:“我到底是忍不住。现在,你就做我的女人吧。”
赵锦绣一听,心里着急,也不知这人的酒性几时发作,自己是否能逃得出,或者自己是否能抵抗得了。不要,美好人生就毁在这时刻。
“玄素,你放开,我们还没成亲。”赵锦绣急提醒,不断挣扎,想要摆脱桑骏的紧箍,无奈他抱得太紧,一丝一毫也挣脱不了。
“无妨,你迟早都是我的女人。”桑骏抱着赵锦绣绕过屏风,将她放到床上,俯身过来。赵锦绣使劲一推,这男人却是如泰山压顶,丝毫没有因这一推而改变方向。
完了,那个死容先生的药是不是没有效果?还有李卿然说这酒后劲儿很足的,为何?
忽然,赵锦绣觉得身子一重,桑骏整个人伏在她身上,一动不动,不一会儿,竟是鼾声四起。
赵锦绣又叫了几声“玄素”,见他睡得很沉,赵锦绣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