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绣说着,瞧了瞧太后,太后轻哼一声,颇为轻蔑地说:“即便如此,慕白自有对策,哀家自有部署,哀家倒是想不出你有何资格与筹码来说出这合作二字?”
赵锦绣轻笑一声也不回答,只是站起身来,拢着袖子走到窗边,将那木格的窗户推开一扇,凉风习习吹拂着碧绿的纱帘。她背对着太后,淡淡地说:“九少的谋略,天下无双。但九少的处境,想必太后比我更清楚。”
“即便如此,你能为九少做什么?”太后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像是没有一丝的喜怒哀乐。赵锦绣知晓这是一个谋略女人的谈话方式,绝不多说,绝不将自己的揣测说出来,只等对方显山露水。
这是赵锦绣过去常用的方式,也是许华晨之所以常常淡漠少语的原因。许华晨曾对赵锦绣说:“锦绣,与人谈判,切忌多言,过早显山露水。”
赵锦绣在日后的职场生涯里,常常记得他的诸多教诲。但今日,面对的人比平素里复杂,不能说是单纯的合作者而已。她是江慕白的老娘,是一定会站在他身边的人。所以,不能将她当作可以随时撤换的合作对象,却又不能将她当作真正的老娘来虔诚着。
因为,在她赵锦绣的思想意识里,自己从来就不是八点档言情狗血剧中那个圣母型的苦情戏儿媳妇。要不然,她多对不起许华晨对自己那么些年的谆谆教诲了。
但想要与江慕白真正在一起,就必须抓住一切对他有利的人或事,扭转乾坤。她可不会忘记那个将秀女一斩而光的桑国帝王。
何况,江慕白应该会很希望自己能与太后和谐相处的吧。
所以,这会儿,赵锦绣也顾不得什么“谈判时切忌多言,过早显山露水”的训诫。慢慢地转过身,拢了拢衣袖,微眯着双眸,一步步走向太后,在离她不过半米的地方停住脚步,轻声说:“桑骏谋略,天下皆惧。而伏尸二人,天下缟素,必得于我。”
太后眉头一蹙,没有说话。
赵锦绣又继续说:“凤楼楚江南,萧月国苏相,与我交情,太后必知。”
太后眸光一敛,面上露出几抹笑,却还是正襟危坐,并没有言语。
赵锦绣也是微微一笑,又继续低声说:“林家威名,萧月皆知。连横合纵,关乎兴亡。”
太后唇边淡出一抹笑,略略点头,瞧着赵锦绣,淡淡地问:“可还有?”
赵锦绣站直身子,哈哈一笑,道:“今日,因太后是九少最重要的人。锦绣已是犯了谈判的诸多大忌,太后早就胸中有丘壑,却还要让锦绣来说。”
太后慢慢地站起身,踱步在一旁瞧着屋内的一株兰花,道:“你的性子倒与慕白有几分像,若不是你这张脸,我倒要怀疑你是否是林浩然与杜蘅的女儿。”
“前尘往事,皆已放下。如今,我是赵氏锦绣,九少的妻而已。”赵锦绣回答,也是瞧了瞧那株兰草,无一例外,江慕白养的都是国兰,只是这株的花型比较好,这六月里倒是开了几朵白色的花朵,花型不够好,却也是有似有若无的香,夹杂在屋外飘进的荷香中,别有一番韵味。
赵锦绣本来想问一问关于杜蘅和林浩然这对挂名的爹**事,但总觉得今日不太恰当,所以也便作罢。
想了一会儿,抬头看太后,她却还是瞧着那株兰草,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赵锦绣正要说话,太后却是突然说话,道:“五年前,慕白遭人害,命悬一线,哀家遍寻名医,皇上也是忧心忡忡。后来,慕白好起来,性情与谋略都为之一变,倒是喜欢养这些花花草草,把桂城也治理得不错。那时,皇上曾与几位大臣暗地里考核过众皇子,皆认为老八和慕白资质颇好。且认为慕白心胸过人,做事得当。曾有心将大夏交给他。”
赵锦绣一听也是一惊,倒不知这江世云竟是动了这等心。不过,本来嘛,许华晨本身就是光华耀眼人,无论他如何敛起锋芒,可一举手一投足,都会让人臣服。
太后理着那茅草兰的叶子,兀自叹息了一声,又淡淡地说:“竟不曾想,皇上招了慕白入宫,他却是对皇上说没有君临天下的心,且说自己出手太狠,一旦做帝王,怕是得要与一些兄弟对决,保不全兄弟。那时,皇上动了怒,叫他滚到桂城,永远不要回到广城,也永远不要踏足莞城宗祠。慕白真的再也没有回来过,连哀家——,都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动荡,才见到他的。”
赵锦绣听着她的叙述,不太明白这太后到底要说什么,不过这些信息倒是说明江慕白在大臣眼中的口碑并不是那么坏。
那么,江慕白拿下大夏的事,或许比自己想象中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