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自己视线从厨房处拉回至电视荧屏,看着看着,醉意上头,眼皮倦怠地直打架,可是靳明臻在这里,又不敢睡,就这么一直强撑着。
大约十分钟后,听到移动门拉开的声音,脚步声逼近,在她身边停下,把两碗面搁在了茶几上,他简单收拾了下茶几,把杯子和基本杂志放在一边,“面做好了,起来吃吧。”
她抬脸,撞上他的眸,他眸光如打在她脸上的灯光一般柔和,让她眉梢轻轻一蹙,她低头,看着那碗香气腾腾的面。
切成小块的西红柿与生菜滚了油后浇在面条上,再放一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添色,为了增味,他还淋了微辣的麻油和香菜,他就是这样一个连煮一碗面都要做到精致完美的人,这样的人注定是人生赢家。
他见她不动筷子,忽然想起什么,又默默起身去了厨房,倒了一蝶醋,放在她碗边,顿时屋内一室的醋香。
他这般的无微不至,倒颇让她觉得受宠若惊。
酸酸的味道总能勾起人的食欲,她将醋淋在了面上,用筷子搅动了下,混着着面条和番茄香气的水汽扑打在湛蓝的脸上,也蹿进了她眸里,晕染出淡淡湿润,她一口一口慢慢地吃了起来。
男人的唇角泛起浅浅的笑意,即便不吃,就这么看着她时,便觉餍足。
三年前,那个雪天,他对着烟火许下的生日愿望成真了。
在他三十四岁生日时,竟还能再和她一起吃一碗面条。
她吃完后,又如三年前一样,他才开始动筷子,一根一根地慢吞吞吃着,不为别的,他就是想和她待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只是再慢,一碗面还是有吃完的时候。
他把面吃得一干二净后,不得不起身,他看了看油腻的碗筷,又找到了再留一会儿的理由,于是自告奋勇,帮她刷锅洗碗。
湛蓝没拒绝,他把她家锅碗弄脏的,本就理应他处理干净。
他一边将卷起的袖口缓缓放下,一边从厨房里走出来,莹莹白炽灯光照在他身上,显得那般柔软,让湛蓝看得微微晃神,她总有一种错觉,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他们还是幸福夫妻的时候。
可再看一下周围环境,这里可与靳宅有天壤之别了,她告诉自己,湛蓝别做梦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变质了就是变质了,她眉头一揪,就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那动作是请他离开的意思,冷硬又决绝。
靳明臻眸光猛地一敛,儒雅的系好衬衫袖扣,将搭在椅背上的大衣拿起,搁在臂弯,多想将这个女人像拿起这件大衣一般挽进臂弯带回家。
可是,她必定不愿。
他换了鞋,恋恋不舍地从这扇门内走出,等不到她一句生日快乐,门就被用力关上,他脚步滞了一滞,回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门一眼,眼中是数不清的落寞荒凉,没关系,于他来说,能和她一起吃面,他已经很满足了。
湛蓝抵在门上,两行清泪流了一面,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这些马尿真是来的不明所以。
——
偌大的靳宅,冷冷清清的,尤其在这寒冬的深夜。
他将屋内一盏盏的灯光按亮,经过餐厅时,往酒柜那里瞟了一眼,酒柜里摆了不少红酒白酒,目光在那瓶白兰地上定格住。
他摸了摸嘴唇,还带着她唇瓣上绵软又浓烈的酒精味,不知怎的,原本打算上楼的步伐迈向了酒柜。
为了身体健康,他真的太长时间滴酒不沾了,可是现在,他很想再尝一尝白兰地的味道,只因为太想念那个女人的唇香。
打开酒柜,拧开酒瓶盖子,直接大口大口地猛灌起来。
烈酒灼心,越喝越想念,越喝越痛苦,他撑着半边脸,为何他大难不死回来了,可这路依旧走得那么艰辛?
身后传来软软的女娃声,“爸爸,你回家啦。”
他扭头望去,小汤圆踩着棉拖,身上穿着一件粉白色的小兔子薄睡衣,小肚子圆鼓鼓的。
他忙把酒瓶放下,微微摇晃着身体,蹲下身子,将大衣打开,将他的小宝贝裹进了温热的胸膛口,大掌兜住她肉墩墩的小屁股,将她抱起,“汤圆不乖,这么晚还不睡觉,还穿着这么点衣服出来乱跑?”
“爸爸,对不起。我怕怕,睡不着,听到你车车的声音,就想快点看到你,忘了穿衣服就跑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