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子童还是去村委会码字加上网,但布谷却不在。打听一下,原来去果品公司了。正是水果收购的紧张时期,缺人手,就将布谷调去了。
布谷是村委会的文书。这不是她老爸滥用职权。村里年轻人全出去了,而村委会里总得有个年轻人接接电话跑跑腿打打杂,李大伯动员了很长时间又与布支书反复协商才将布谷要过来。
李子童的那些论文都是早就写好的,以前不出去,因为资历太浅。现在整理一下,紧跟当前学术新动向,再翻译成德文,以他的能力没一星期就完稿。
户口在村子里,就是村里的人。现在村子里这么忙,李子童当然不能游手好闲。水果加工公司其实是在镇子旁边,离村子有七八里路。那儿本来就是李布村一个地主家的地,后来经常在那儿枪毙人,造成附近的村子都不要,那儿就只长荒草。
李布村后来要办厂,本村交通不方便,既然这块地到现在都没明确的权属,李布村就申请要了过来。
水果公司现在是人山人海,连带着镇子里都是人。公司大门外有两台十二吨的大地秤,此外还有若干五吨、二吨等规格的地秤。
给水果评级是技术活,过秤是累活。布谷好歹是村干部,又是出名的惯宝宝,没人要她干这些活。她是坐在一个大棚子里,专门接待已经过秤,拿着司秤员出具的磅单的卖水果的人。磅单由她审核完毕,确认不假,然后签章,卖水果的人凭她的签章去领钱。
李子童来了,不来便罢,来了就没人照顾他。你来当司磅员吧,负责那台五吨的地秤。
五吨的地秤专称小型车辆,以及手扶拖拉机等等。这种五吨的地秤,遮阳的棚子很小,还被众多卖水果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不说闷热了仅仅是汗味就熏得人头晕。
害怕头晕还不行,你还得时刻提高警惕,防止有人在秤上做手脚。比如用脚踩着秤台啊,趁你不注意在车的另一边视线被挡住的地方放一**袋啊,或者在秤的标杆尾部用手稍稍压一下啊等等,反正是防不胜防。好在是有工资的,一天一百元,外加四餐饭。
李子童在水果收购站工作了一星期,收购工作还没完成,威廉姆斯来了封邮件,告诉他论文已经被杂志社收了,将在下一期出来。另外,要他将毕业证书还有其它证明身份的资料一套给他。威廉姆斯又问,你写论文怎么这样快?言下之意就是,别不是抄袭。
李子童如实相告,这些论文早就写好的,只是无处表才放在一旁。他没说在中国表论文要给杂志社钱,只淡淡地说他资历太浅。并且感谢威廉姆斯给了他表的机会,否则恐怕永无出头之日。
威廉姆斯理解一个本科生的苦处,希望他继续努力,要李子童再寄一篇,他帮着给杂志社推荐。
水果收购的事,李子童可以不来。但是既然来了,那就不能半途而废。现在的李子童白天给水果过磅秤,晚上在大伯的办公室里写论文,常常要搞到大半夜才可以睡觉。顶多只能睡一到一个半小时,天不亮卖水果的人就来了,农村人是很勤快的非常能起早。
大伯也睡在办公室。看见子童这样辛苦就劝道,工作这样累就别上网了。李子童回答,我不是在上网,是写论文呢。大伯不太懂年轻人的事,总是劝子童早点休息,有时甚至是强迫。大伯是将子童当亲儿子,特别的疼爱。自己两个儿子他说打就打,却从来没碰过子童一根指头。
又是一星期,李子童终于将第二篇论文赶出来了。没过两天,威廉姆斯就来了信。李子童这才知道,威廉姆斯是德国一家大学的教授,博士生导师,真名叫辛格·魏尔曼。威廉姆斯在信中劝李子童,要李子童来德国读博,做他的学生。
德国是一个非常认真严肃的国家。去德国读博手续与程序极为麻烦与繁琐,却又极其简单。
麻烦与繁琐,这个其实不用多说,大家都知道。它要国家承认的大学并且已经拿到硕士学位,还要考过托福雅思等等。说简单,只要导师看上你,他一个邀请函,你就算被录取了,凭着这个邀请函就可以办签证。有人说德国是以最认真严肃的态度,做着最浪漫的事;而法国是以最浪漫的态度,做着最认真严肃的事。呵呵——
姚娆没有拿到硕士学位,她本科毕业就去德国读研,比李子童麻烦了许多,此是后话。
李子童从来没想过去国外留学,连本校教授要他读研都拒绝了。混个大学文凭,满足爷爷与伯伯们的希望就行了。现在有个机会,去德国留学,这个,他要好好思考一会。
一整天李子童一边工作一边思考留学的问题。没想出个结果,晚上接着想,还是没想出个结果。主要是没看出混个博士学位,对他实际生活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