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有个人也说过和你们类似的话,可是他后来输得很惨。他叫吴俊,听说你们还是他的替补?”
巫少南右手捻着一颗颗手珠,眼帘低垂着故意不看六班的球员,淡淡的说道。
……
时云天目测了谢虎的腿,的确只需做一些舒经活血的治疗,再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但他依然认为是因为自己的迟到而使谢虎不得不再上火线,加重了腿伤。他知道全体三班球员,甚至包括刘老头在内都对这个比赛的冠军荣誉极为看重,刘老头已经连续两天出现在了三班的比赛项目上。
刘老头口上虽然说着荣誉如浮云,但看得出,他还是很希望这朵云能够飘到自己的头顶上来的。
六班锋线的攻击实力不亚于身体无碍时的谢虎,三班若想赢得比赛,在稳固防守之外,就必须以攻对攻,从六班嘴里敲下牙齿来得分。但时云天通过昨日的比赛也发现,全队缺少临门一脚可以定乾坤的人物,而唯一表现出那一脚完美弧线球的巫少南,却是个并不会带球的人。因此,他必须确保自己的每一脚传球都尽可能准确的发到六班阵型的薄弱点,这才有希望撕出一道口子来。
包括巫少南在内的球员们都在场外进行着传接球的练习,时云天抱着一个足球,手上轻轻掂量着重量,默默的朝着跑道边上走去。
时云天手上的足球圆周69.5厘米、重445克,是国际足联规定的标准用球,32块合成皮革粘合得很好,摸上去并不伤手。他将球轻轻抛起来,照着国外视频表演的动作,右脚伸出,将下落的足球再度踢起来。
足球受力改变了运动轨迹,朝着侧前方不受控制的飞去。
他慢慢走上前,弯腰拾起地上的球,拿在手上再度旋转着,充分感受着球的重量与每一块球皮略有微异的弹力。
大叔说过,这个世上所有物体,最初的原理不过都是电子与电子的组合,力与力的碰撞。大到银河系与麦哲伦星系的搅动涟漪,中到地球与月球的引力共存,小到拳脚之间的力道冲击,相互之间的作用可倍增、可消减、亦可泯灭,关键在于如何找出其中的规律,得失存乎于心。
时云天面对着墙壁,轻轻的呼出一口舒缓的气流,闭上了双眼,将自己的感知锁定在身周围狭小的一米空间内,屏蔽了球场上嘈杂的人声,进入一种空明的境界,甚至能感受到轻风拂过脸颊时带给毛孔的一丝酥意。
他又一次将足球向上轻轻抛起,然后伸脚。
足球高高升起,快快落下,掉在他的脚背上,然后静止。
足球如同被磁铁粘住的磁石一样,被时云天的脚背稳稳的接住,再没有一丝滚动。时云天经过了短暂停顿后,右脚再次抬起,将球踢回到空中。
当球落下时再度颠起。
对于一个长期踢足球的人来说,颠球并不难,甚至状态好时,颠上百十来个也有可能。但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是这个初学者还在变换着用脚上的不同部位去感受着与足球相搓呢?若是这个初学者还闭着双眼仅凭着感觉去颠呢?若是这个初学者采用这种方式一直颠着球没有落地呢?
这便是时云天不愿当着其他人来练习的原因。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时云天面对着墙壁练习而避开了球场上众人的目光时,却不知道隔着这堵墙壁几排四四方方的通风口外,一面挂着锦城军区车牌的越野车缓缓行过,留下一地烟尘喷在一脸挂着谄媚笑容的耿馆长身上,他的手上正拿着驻军昨天使用羽毛球馆支付的费用。而军车内摇下来的玻璃窗,内里军绿色的座椅上坐着一个窈窕的女子,正用明眸的目光凝视着体育场。
时云天渐渐掌握到了通过不同方位踢球的效果,这其实也是一种对于力的把握。刘老头叫人用班费买来了矿泉水,放在看台上通知众人去取,也同时做一下短暂的休息,以应对即将开始的决赛。
时云天打算最后再试一下用脚弓勾球便去休息,于是照着感觉再踢了一脚。
出脚的瞬间时云天便皱了皱眉头,并非因为他这一脚踢得太偏、太重,没有达到自己预期效果的缘故,而是他突然间又感受到了体内那股日日夜夜无比熟悉的,寒气将要涌上心头的彻骨冰寒。有过多次类似经验后,时云天不敢强行将这股寒气压下,而是赶紧从兜里取出清晨配置好的药液,看着淡蓝色的半透明液体在阳光映射下灼灼生光,他暗自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要到下午比赛前才会用得上这瓶药,此刻不知提前喝下了会有什么副作用。
但是感受着那股滚滚而来的寒彻,为了接下来即将进行的比赛,时云天顾不得那么多,仰着头喝下了那瓶药水。</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