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忌着什么?
时千微微侧脸摆脱断玉过于灼热的视线,却没有顺着话接下去。
“小伙子醒了吗?没事吧?要不要我去找大夫?”老人的声音夹杂着担忧从门外传来,她身着青色布袄,头发依然梳的一丝不苟,只是换了一根木簪子,拄着那根光滑的拐杖跨进了门槛。
“多谢老人家关心,已经没事了。”时千勾起唇角,冲老人点了点头,眼里却鲜有的不见一丝笑意,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没有让在场人发现任何不妥。
因为老人到来而恢复狼形的小狼在时千腿上蹭了蹭,然后一纵身跳到了断玉怀里,眯着眼嗅了嗅熟悉的味道,开始昏昏欲睡了起来。只有合欢独自站在一边不知在想什么。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人这两句话说的很轻,就像一声格外悠长的叹息,不待人听清,她脸上再次浮起笑容,“睡了一天饿了吧,午饭准备好了,你们是在这屋里吃还是到厅堂?”
“真是麻烦老人家了。”断玉回身笑道,语气显得格外亲切,配上温和有礼的笑容,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我们在厅堂吃就好。”
“不麻烦,我老婆子一人久了,来几个客人可热闹了,都是些好小伙子。”老人笑眯眯的回道,眼里的高兴丝毫不作假,拐杖在地上划出一个圈,敲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清脆,似乎也同样表明了她愉快的心情,“那我去把饭菜端出来,你们赶快出来吧。”
简单的饭菜热腾腾的摆在桌上,弥漫着家的味道,老人细心地给几人添上了饭,笑眯眯的招呼着几人动筷子,“庆丰节过去了,你们不妨在城里多玩几天,东阳城都多少年没有人来过了。”
“您的儿子不是出城了吧。”坐着没动,时千笑容温和,语气却一点也不客气,直直的盯着老人。
“他……”老人声音似乎哽了一下,眼里闪过一道黯然,像是在看着时千,又像是透过他在看什么,“你也看到了,这城里传统就是这样,每年都得祭祀。如果他还在,应该也有你这么大了,不过他应该要比你高一点,壮一点。”
“所以令郎是前年被祭祀的?”合欢皱着眉问,但眉宇间的迷惑却依然没有解开。
“砰砰砰!”
正当老人准备继续说什么时,院门被猛地敲响。她一惊,迅速跳起来,丝毫不比年轻人慢。
“他们来了,快,快离开。”老人的声音又急又快,迅速走到屋里的一个角落,用拐杖往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处狠狠一敲,一道门便出现在几人视线中。
些微的光亮的从那道门后射出,轻微的水流声带着股潮湿的味道。进入这城市后时千对周围的环境进行了详细的观察,其中绝对不包括有河流这一项。
“老太婆!开门!”
门外人显然等不耐烦了,一脚踹在大门上,但奇怪的是那门看起来不怎么坚固,却十分经踢,在如此强压之下丝毫没动摇,这显然让门外的人更生气了。
“来了来了,急什么?”老人高声喊道,随后转向没有动作的几人,低声急道,“快进去,不必担心我这老婆子,我不会有事的!”
此时老人似乎真的将几人当做她儿子的替身了,力道特别大,断玉本身离门最近,一身修为尚未恢复,又抱着小狼,一时不备竟是被直接推了进去。
就在断玉进去的瞬间,时千眼里闪过一道锐利,躲过老人伸过来的手,将那根依然抵在墙角的拐杖抽了出来,那扇门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砰!”
刚才分外坚固的门此刻猛地倒地,激起一层尘灰。
此次前来不下百人,前日那名主持祭典的大祭司也赫然在列,他一脸严肃的将屋内环境扫视了一圈,在桌上三副碗筷上停留了一瞬间,最后皱了皱眉,将视线落在了时千身上,带着质问的语气,“还有一个人呢?”
“我这里就三个人。”老人紧了紧拐杖,声音似乎有些不稳,时千站在她旁边清楚地看到她那双微微发抖的手,那绝对不是吓的,反而更像是被气的。
“呸,大祭司问你了吗?臭老太婆滚边去!”旁边一大汉猛地冲上前来推了老人一下,若不是合欢及时扶住,她可能直接就摔地上了,感激的冲合欢笑了笑,随即看向那些人的眼里却是刻骨的仇恨。
合欢心下一惊,下意识看向没什么表示的时千,却发现对方给了自己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你到底有什么打算?’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虽然合欢年纪说起来要比时千大很多,但他却似乎从来没有看穿过对方。
时千却没有回答,只是抬眼看向视线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的大祭司。
“不说吗?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们把祭品带走了。”大祭司脸色严肃,似乎想把时千盯出一个洞来,那样子简直就像是看向一个万恶不赦的罪人一般。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庆丰节夜之后他们将整个城市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几人的踪迹,照理来说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身为大祭司,他能够感应到祭坛的气息,时千和断玉在里面呆了那么久,若是平时,只要对方还在城内,他定能半个时辰内将他们抓出来,但这次的确是直到今天中午,他才将几人找到。
不过幸好,还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