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肆没有说话,只抬头看了那人一眼,随后在法阵上加了几条纹路。
明明只是淡淡的一眼,男人却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只觉得从头到脚冷了个透彻,登时脸色铁青,他竟然被一个元婴初期的小子恐吓到了。很快回过神来,才发现居然没有一个人附和他,所有人都听从了那个白发青年的话,乖乖进了法阵之内,心里突然一个咯噔。
“齐道友,既然你看不起我清灵仙宗,那就请另想它法吧。”纪元声音冷漠,此人所在宗门小千门曾在百年前试图并入清灵仙宗被拒,没想到时至今日还被记恨,不过他清灵仙宗也不是任人欺辱之辈。
“你!”没想到纪元会这么说,男人刚想迈进法阵的脚又收了回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看向脚下越来越明显的裂缝,额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众人修为注入之后,法阵开始发出淡淡的青光,随后越来越亮。
空间的晃动越来越大,男人脚一软,下一刻猛地朝法阵扑去,却被那密集的青光掀翻在地,他爬起来朝法阵继续冲撞,口中竭力嘶吼着,眉目间皆是恐慌,“是我错了!让我进去!”他还不想死,他还想成仙,不想死!
阵内不少修者都露出了不忍之色,然而他们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顿下来,反而加快了修为注入的速度。
谁都不想死。
……消失了?男人目瞪口呆,那么多人,竟然在那法阵内生生消失了。整个空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最后一眼,他看到那个白发青年朝他微微笑了笑,神色恍惚了一下,随即心中那密密麻麻的绝望犹如这空间的裂缝般越来越大。
凛冽的寒风卷着冰雪呼啸而过,无边无际的冰原依旧冷得让人无所适从,刚逃出生天的修者们踩在这结实的冰面上,呼出一口白气,只觉得万分庆幸。
秦肆脚步趔趄了一下,便被一只分外结实的胳膊扶住了,抬头便看到赤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朝他笑了笑,“谢谢。”
“你没事吧?”赤渊眼里的担忧并不作假。
秦肆半眯着眼,干脆就着赤渊的力道坐在了冰面上,神色有些昏昏欲睡,振了振精神,检查了下自己体内的状况,低叹一声,“可能有点事了。”
本身在往生池内被邪灵伤到的经脉尚未复原,又多次使用丹药强行补充真元,直接造成了多处经脉断裂,这还不是什么大问题,更严重的是,作为真元核心的元婴此时也萎缩了一大半,若是还想继续修行,恐怕近十年他都得在疗伤中度过了。
赤渊怔了怔,说道:“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说。”
因为刚逃出来,众人的注意力大多在庆贺劫后余生之上,倒是没有人注意到二人的谈话,秦肆深深看了赤渊一眼,递给他一张隐匿符,“你走吧。”
赤渊一惊,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原本用来掩饰魔修气息的法器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现在众人修为基本耗尽,一时没有发现他是魔修,若是再留下去,恐怕他就走不了了。
正此时,赤渊感觉到一道不易察觉的古怪视线落在了他身上,回头一看,却只见两个低着头互相抱着的修者,没看出任何异样,皱了皱眉,不再多想,担忧的看了眼秦肆,将几样东西一股脑塞给秦肆,随即便告辞离开了。
几瓶疗伤用的丹药,两颗青色珠子,一片传讯玉简,还有……林丰临死前抛给赤渊的琅尘笔。看到琅尘笔时,秦肆手指顿了顿,随即将它握在了掌中,这支笔呈雨青色,入目温润,仅仅成人手掌长度,笔杆上还残留着赤渊的温度,不难想到他这一路一直将它握在手中,秦肆看了看,便将它收进了空间中。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传讯玉简中只有一句话:道修中有奸细,小心。
“……”秦肆眉梢动了动,又看了两遍,便将玉简收了起来。
感到洋泽秘境的异动,原本守候在秘境外的各大门派接引人相继赶到,询问了原因之后,皆是面色沉痛,却无人指责什么,修者们陆陆续续向秦肆和清灵仙宗道谢告辞,然后相携离开。
“秦肆道友,我是弈符门下的沈匀。”沈匀方才已经从纪元口中探得了秦肆名字,才知对方竟然是清肃门下弟子,只得放弃了将对方拐入弈符门的想法,眼中满是钦佩,“今后有机会希望能与你探讨一下阵法。”
“好。”看了眼这位长身玉立的俊雅男子,秦肆点头。
见秦肆同意,沈匀爽朗一笑,“那改日叨扰你可别嫌我烦,我先告辞了。”随后便转身向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同门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