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鹤被秦氏搀扶着,虚弱得连身子都站不直,他身在朝堂多年,见多了朝堂之上的风云,眼看御林军大肆动作,赵公公来者不善的语气,已料到此道圣旨恐怕将是祸端降临。
“微臣,臣妇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云鹤颤颤巍巍的跪下了身子,秦氏紧随其而跪。
赵公公抬高眼角,瞟了二人一眼,才将手中的圣旨展开,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户部尚书萧云鹤,身居一品要职,深受皇恩浩汤,然则,身在户部尚书之高位,在其位却不谋其事,有愧天恩,朕已查明,户部尚书萧云鹤贪赃枉法,实乃国之蛀虫,百姓之大害,着即,撤掉户部尚书一职,即刻打入刑部大牢,择日问斩,其家人发配为官奴,永不得返回函阳城,后世之人永不得入朝为官,钦此。”
赵公公刚宣读完圣旨,萧云鹤就吓得身子一哆嗦,犹如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坐在地上。
虽然秦氏没有被吓得身子瘫软,但是她的神情却是恍恍惚惚的,脸上一副难以接受事实的样子。
赵公公双手端着圣旨,见萧云鹤吓得瘫软倒地,未伸手接旨,再次低声道:“萧尚书接旨吧。”
“赵公公,这不是真的,我家老爷为官多年,深得皇上的信任,皇上怎么会将我家老爷打入刑部大牢,你是不是拿错圣旨了,”秦氏终于缓过神来,她猛烈的摇晃着头,一双杏花目瞪得滚圆,还一边摇头,一边跪着前行几步,伸出双手去抓赵公公的袍子。
秦氏的双手死死的将赵公公的袍子扭住,情绪接近疯狂:“赵公公,一定是你拿错圣旨了,皇上不会这么对待我家老爷的。”
“放手,你赶快放手,”赵公公见自己的袍子被脚下的疯女人抓得皱吧皱吧的,十分不悦,他踢了踢腿,扯了扯自己的袍子,想将秦氏甩开。
马上就要从高高在上的尚书夫人变成官奴,身份地位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秦氏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端庄,贤淑,她此刻堪比悍妇,情绪极致的疯狂,双手卯足力气的抓住赵公公不放。
赵公公踢了几脚,硬是没有将秦氏给甩开,心下大怒。
“来人,将这个疯婆子,给洒家拉开。”
赵公公话音刚落,就从门口跃进来两名御林军,这两名御林军走到赵公公跟前,两把就将秦氏给拽离开。
“萧大人接旨吧,”赵公公低头垂目瞧着萧云鹤的头顶,尖声尖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赵公公再三说话,终于令萧云鹤瘫软的身子动了动,他的眼神聚拢,终于有了一些焦距。
“微臣接旨,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萧云鹤伸出双手,说话的语气比以往苍凉了不下十倍。
赵公公将圣旨递到萧云鹤的手中,刚才被秦氏这么一闹腾,他片刻都不想停留,转身就往户部尚书门外走去。
“左统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洒家这就先回宫复命了,”赵公公行至户部尚书府的门口,脚步停了下来,对门口之人说了一句话。
今日与赵公公一道前来抄办户部尚书府,并拿人的是御林军的左统领。
“赵公公尽管放心回宫,本官一定将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御林军左统领虽然身居正三品要职,但是也要对玄德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总管客客气气的。
“嗯,”赵公公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带着几名小太监扬长而去。
“你,你,你……去将户部尚书府的人押出来。”
“你,你,你……守住各个门口,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
“你,你,你……跟随本官去抄家。”
“是,大人,”御林军齐齐应声,个个皆是精壮的男儿,声音响彻整个户部尚书府。
二三十名御林军领命之后,鱼贯跃入户部尚书府内,萧云鹤就瘫坐在府内,他手中握着圣旨,面色死一般的灰白,毫无生气。
秦氏的情绪太过激动,之前那两名御林军只好一直将她押解住。
“你们这些大胆的狗奴才,我乃是户部尚书夫人,你们赶紧放开我,不然我让你们不得好死,我让你们抄家灭族。”
尽管秦氏被两名御林军押解住,但是也丝毫不安分,她正面红目赤的一阵怒骂。
啪,一个响亮的耳瓜子,将秦氏的头都扇歪倒一边。
“你这个疯女人,若是再敢胡言乱语,休怪哥两个对你不客气,”押解秦氏的其中一名御林军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赏了秦氏一个响亮的耳瓜子。
那名御林军乃是卯足了力气打在秦氏的脸上,秦氏那张洁白无瑕的脸顿时肿得老高,五根手指印清晰的留在了她的脸上,她再不敢嚷骂,只是一双杏花目赤红,滴答滴答的滚着泪珠子。
“你们这些狗奴才,这里是户部尚书府,你们居然敢抓本公子,”片刻过后,萧府的家生奴仆全都被驱赶到府门处,由于萧腾反抗,是被御林军给押解着出来。
萧腾被押解出来,他第一眼便看见了萧云鹤与秦氏,见萧云鹤死鱼般瘫坐在地上,他便问向秦氏:“母亲,这是这么回事,这些御林军怎么会闯进府来拿人。”
“呜呜……”秦氏盯着萧腾,话语未答,泪水却顺着她的脸颊直淌下来。
“母亲,你先别哭啊,你倒是说这是怎么回事,”见秦氏不回答,萧腾心下急了,遂提高了嗓子,再次催问秦氏。
秦是见到萧腾,情绪冷静了几分。
“腾儿,你父亲丢了那账本,现在东窗事发了,皇上查出你父亲贪污,要将你父亲打入刑部大牢,还要……还要择日将你父亲问斩,咱们虽然免去了一死,但是……。但是将会被发配为官奴,永生永世不得再回函阳城,后世子子孙孙也不得再入朝为官,”秦氏说话的语气断断续续,哀痛得有些说不下去,泪水决了堤,顺着她的脸颊不断滚落。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母亲你是不是听错了,”萧腾听了秦氏的话后,一双眸子瞪得滚圆,他同样一脸的难以置信。
昨日还是户部尚书府的大公子,今日却沦落为最低贱的官奴,身份一日千里。
从今往后,户部尚书府锦衣玉食的生活,没了,香消玉软的美姬美妾,也没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还是没了,此刻萧腾脑子里全是这些东西,他只要想到以后不能再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能再寻欢作乐,就觉得难以接受。
萧腾两只胳膊用力挣扎,他想摆脱御林军的束缚,扑向秦氏以及萧云鹤问个清楚,可是御林军是何许人也,那是护卫皇宫的精英,且是一个日日酒肉,日日寻欢的公子哥可以摆脱得了的。
萧腾挣扎了一会儿,他没能将身边的御林军甩开,便识趣的不再乱动,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秦氏,声音低怒着道:“母亲,你是不是听错了,你倒是说话呀。”
“呜呜呜……”秦氏呜咽着,她完全不敢再去看萧腾,便将自己的头侧往一边。
萧腾见秦氏将头侧过,不再看他,心下便凉了半截,腿脚也微微发软,幸好有御林军将他架着,否则他都不能站稳。
御林军的动作很快,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户部尚书府几乎就被抄理得干干净净,户部尚书府的下人,被几名御林军编排成一队,并押解出了府门,主子们则是被单独编排在一起,也由几名御林军看押着离开。
“老不死的,都是你将我害成这样的,”萧腾紧随在秦氏身后,他路径萧云鹤身边之时,对着萧云鹤怒骂了一声。
萧云鹤依然瘫软坐在地上,尽管萧腾对他大声怒骂,他都未将头抬起。
秦氏落着泪,驻足瞧了萧云鹤一眼,从她的眼神中倒是可以看出她对萧云鹤的几分感情。
“快点走,别磨磨蹭蹭的,”押解的御林军见秦氏驻足有些不耐烦的嚷道。
户部尚书府的一众人被御林军押解着离开,紧接着,萧云鹤也被打入了刑部大牢,繁荣昌盛几十年的萧府落败。
户部尚书府被抄家,户部尚书萧云鹤被免职,并打入刑部大牢,择日问斩之事很快便传遍了函阳城大大小小的街道,酒楼,茶馆。
桃院内,大夫人神形消瘦的半躺在床上,自从她被囚居在桃院后就一病不起,三姨娘掌家之后倒是没有苛待她的日常用度,仍然一如往常往桃院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