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太满眼的骄傲,读了女校的孩子就是不同,什么都懂。
敏贞继续跟母亲解释:“咱们政府要铺建铁路,外国人抢着帮忙,出钱出力修好了给国人用,不过却要承认谁修建的铁路就是谁的了。那肯定不行了,对不对?没有这样的道理,以后火车跑起来,每段都有个洋鬼子站在中国的土地上说是这条线是德国的,下一条是美国的,还有一条是日本的。被他们这样一分,那才真的是‘国将不国’了。”
“对对···”孙太太如醍醐灌顶,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不禁连声附和:“就像是咱们一家过日子,小波折节衣缩食挺挺也就过去了,可不兴买房子买地的。”
其实事情并没有说起来这么简单,孙敏贞看了眼前头沉默不语的车夫,明智的转了一个话题,跟母亲说起回到上海后要去上香的事来。
“快到父亲的忌日了,今年还是去玉皇寺上香吗?是不是应该做场法事。父亲生前最爱百合,这次买一束白百合,一束马蹄莲,再带上唐菖蒲好了。“
敏贞三言两语间将事情安排的有条不紊。
“谁告诉你的这些事,还知道要带唐菖蒲和马蹄莲?”孙太太拍了拍敏贞的手。
“不用人告诉,我自己看来的啊。”孙敏贞忽闪着大眼睛:“每一年你都是这么准备的啊,而且马太太还总说是玉皇寺后山的山泉水好,每次咱们去,她都会要帮忙带上一瓶呀。”
孙太太却觉得心酸起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不称职,敏贞一个姑娘就,应该正视天真烂漫的年纪,却在不知不觉间长成了可以依靠的大人。
越是有想法的孩子,越容易把事情想左了。
”哎呀,手套掉了一只.“敏贞忽然发现,她把裙袄兜又翻找了一遍,除了一方手帕,几块零钱,确实就只有一只粉色的手套.
“会不会是掉在地上了?“孙太太下意识的伸出脑袋,向来时的路上张望.
孙敏贞也探出头看了一眼,有点无奈的说:“算了,算了,走了这么远,早不知道丢在哪条路上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落在了舅母家里.
总有一些东西,存在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用处,甚至偶尔会嫌弃它碍事.却在丢失了的瞬间,开始意识到'存在既是合理的',不过刚好就失去了而已.
敏贞的心里开始微微的失落,这幅手套也是承言送的,也不知道现在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