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吉尔点了点头,表示他已经知道了。所谓的玛利亚修女,就是埃吉尔调过来服侍贞德的小女仆,今年刚刚十四岁。后来不知道是受到了贞德的教诲还是怎么着,也出家当了小修女。跟在贞德旁边倒是更加合适了。
“那个,你今天回来的很快呢。”贞德仍然显得很尴尬,看着埃吉尔仍旧看着她不说话,便找了个话题,想要打破这个沉默。
“是啊……”说到这里,埃吉尔稍微有点失落:“贞德啊,我刚才在那不勒斯城内,看到了一些让我不太舒服的东西。原本我以为我的心肠已经足够坚硬,坚硬到了能让我无视这些事情,甚至能够变态的欣赏,并且以此为乐的地步。但是我发现我错了。原来我还没有那么坚强。贞德,你说,我应该怎么做呢?”
埃吉尔一边说着,一边一点点的搬着椅子靠近了贞德身旁,握住了贞德的双手,这样问道。
“你后悔了么?或者说,你愿意为了这些事情忏悔,并且保证不再犯下这样的罪恶了么?”贞德这样问道。
“我不后悔。”埃吉尔非常坚定的回答说:“就算时间倒流,再让我选一边,我也会这样选择的。”
“的确如此呢,你就是这样的姓格,表面上看起来圆滑无比,但实际上内心之中却是异常的固执……”贞德轻轻叹了口气:“那么,连最基本的告解和忏悔呢?”
“那是懦夫才会做的事情——一边心里面后悔,请求耶稣基督的宽恕和原谅,一边重复不断。这样的家伙,即使是天主也会厌恶他们的吧?他们越是虔诚的祈祷,天主对他们的厌恶也绝对会越深重。”
当然,如果天主真的存在的话。
埃吉尔在说完这些之后,又在心里补充了这样一句话。
“你说的或许有些道理。”贞德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小声说道。
“贞德?”埃吉尔听见贞德竟然附和了自己的话,稍微有点惊讶:“你这是怎么了?”
“不,我只是……我其实也有些话想要说。只是……”贞德稍微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嘴,最后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埃吉尔:“我能信任你么?”
“……喂喂喂!是我将你从火刑架上面放下来的!”埃吉尔听见了贞德这样的说法之后,就好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非常激动的这样说道。
“是啊……如果你也不能信任的话,我就再找不到人来说这些话了。”贞德略带了一些自嘲的这样说道:“其实,事实上,我这几天也想了很多事情。而且很多事情之中也有不少是与你有关的。”
“请说,我会尽量让你满意的。”埃吉尔点点头,仍然没有松开贞德双手的意思。
“如今这支十字军,真的代表正义么?真的能够代表上帝的意志?东西方教会的隔阂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单纯的理念的不同,还是因为世俗权力?如果是因为理念不同,那么谁才是正确的?如果是因为世俗权利的话。那么双方自然都不能代表上帝的意志。这样说来,谁才能真正的代表上帝?既然教士们代表不了上帝的意志,那么教皇呢?教皇能否代表上帝的意志?还是他只是个欺世盗名之徒?”
“额……”
埃吉尔实在没有想到,好像贞德这样的人,竟然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来,否定十字军也就算了(事实上肯定十字军的还真不多),但是对于天主教会,对于教皇提出质疑?这是怎么了?时空错乱了,现在已经是十六世纪新教流行的年代了吗?
不过这未尝不是个机会呢。说起来埃吉尔对于天主教会同样颇为忌惮。今后想要称霸欧陆,这群神棍说不得是个威胁。围绕着主教受职权利啊,教会税收权利啊,什一税什么的,遍布欧陆的教会以及王室之间的斗争一直存在着,而且会继续存在下去。
这与埃吉尔之前所处的世界没什么不同——从中世纪教皇国建立,到那个时代的英诺森三世,将教会权威推向极致,那时候整个欧洲所有的王室都匍匐于教皇脚下,教皇律令如同上帝之音一般,无人不从。
然而这样的好曰子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黑死病很快席卷欧陆,严重打击教会权威。再到封建王权极度兴起,德意志推行新教,进行宗教改革,不列颠推行国教,将教会归为皇室附庸,而法兰西更是从梵蒂冈掳了个教皇囚禁在阿维尼翁,狭天子以令诸侯。英,法,德,这三大欧洲强国以各自的方式终结了天主教会在国内的统治。而另外两个最后坚持天主教信仰的国家,奥地利以及西班牙,却逐渐的沦落为二流国家。天主教会地位一落千丈。连最后的领地,罗马都没能保住……当然,这个教会与封建王室的斗争持续了小一千年,期间多有反复。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是无尽深渊。然而作为王者,埃吉尔又是如此高傲的姓格,未来与天主教会的对立那简直就是一定的,埃吉尔之前就稍稍存了扶持贞德,以贞德的名望以及圣女的封号来抵抗天主教会的影响——在诺曼王国各地修建以贞德命名的大教堂,归属贞德管理,也是存了未雨绸缪之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