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歌痛苦地叫了一声,房门外冯家国忙问:“怎么了?”
“好疼啊。”她带着哭腔说。
“那,我方便进去么?”冯家国停顿了一下,问。
“嗯。”她应了一声。
一天的相处,秦子歌已经将冯家国视为自己的依靠,视为这座城市中最亲的人——尽管他们还并未有实质姓的进展。现在腿伤疼痛不已,她对他更加依赖,如果认准了他是自己的另一半,让他来为自己敷药又有什么不可以呢?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转了又转,却始终没有定论。这样做是不是太主动了?主动得过了头?会让冯家国认为自己是个随便的女孩,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不过痛楚再次袭来时,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就让他帮自己吧,毕竟还穿着内裤呢,都是现代人,不用这么刻板的。游泳时着泳装不也就是这样吗?何况游泳时还有很多陌生人,而现在只和最亲近的人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妥呢?她终于为自己找好了借口,不再摇摆。
冯家国推门走进,见秦子歌斜倚在床上,问:“怎么样?”
“腿疼得厉害……”秦子歌说,可是手却抚着脸颊,脸色微红。
“那……”冯家国站在原地,秦子歌低下了头,轻咬着嘴唇。二人在沉默中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冯家国走到床边,慢慢蹲了下来,凝视着秦子歌。秦子歌想从对方的目光中读懂什么,却什么也没读懂,只是觉得不好意思,皮肤像发烧一样滚烫。
冯家国的视线向下移去,沉吟了片刻,抬手轻托起她的一只脚踝,抓住了她的鞋子。秦子歌霎时紧张起来,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太鲁莽,在和他的进展过程中有些急功近利。不过冯家国没给她退却的机会,他已经帮她脱掉了一只鞋子。
秦子歌闭上了眼睛,咬紧了牙关,身体微微发抖。冯家国没有理会,脱掉了她的另一只鞋,然后站起了身。
她睁开眼,略微松了一口气,看着冯家国。他正表情轻松地指着她的裤子,不过能看出来是故作轻松。她抿起了嘴唇,将眼神游移到了别处,默许了。
冯家国俯下身子,凑近她身前,向裤扣慢慢伸出手去。秦子歌双手向后支撑着身体,挺着胸脯,胸口一起一伏。冯家国也开始略显紧张,摸索了良久也没解开裤扣。秦子歌感觉到他冰凉的手时不时滑过自己的小腹。终于,扣子被解开了,二人像被压抑许久般地长出了一口气。不过等待的,是使他们更为紧张的问题。
冯家国没有直起身子,而是双手向前撑着床,又看了看秦子歌。秦子歌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红着脸,紧张的气息甚至打在了对方的脸上。良久,她微微点了点头,像是认同冯家国继续,更像是在鼓励自己。
冯家国皱了皱眉,低下了头,鼓足勇气,伸出微微发抖的双手,从两侧抓住了她的裤腰,向下轻轻一用力。
“哎呀!”秦子歌轻声叫了一声,忙抓住裤子。
“怎么了?疼么?”冯家国忙停止动作,问道。
“你,”秦子歌脸红到了耳根,“你抓住我的内裤了。”
“哦……”冯家国不好意思地笑了,双手让开了内裤,重新抓住了外裤裤腰。秦子歌微微抬起臀部配合着。裤子慢慢被拉了下来,经过伤口时,冯家国尽量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秦子歌也咬紧牙关,忍住疼痛。裤子终于被脱了下来。
刚脱下裤子的秦子歌大吃了一惊,在她的印象中,今天穿的是一条棉质内裤。可现在她才想起来,由于这条束身制服裤子比较紧,棉质内裤有点厚,会在裤子上勾勒出印子,所以早上她又临时换条薄纱内裤。虽然套在裤子里很轻薄很舒服,可现在暴露在外面,那透明得可怜的薄纱几乎挡不住该挡的部位,她羞臊得“啊”了一声,慌忙用手捂住,夹紧了修长的双腿。
冯家国惊呆了。尽管秦子歌“走光”的时间很短,他还是被电到了,尤其是“走光”后刻意遮掩的模样,哪个男人能不为之动心呢?但是冯家国极力抑制住了内心的波动,瞬间恢复了常态,眼睛瞪大了起来——秦子歌胯部的一片淤青赫然在现。
“这么严重?”冯家国说。
“我……我不知道……”秦子歌答非所问道。
“我说你的伤。”冯家国指了指她的胯部,秦子歌才注意到自己的伤势,那是一大片淤青,一半露在内裤外,一半被内裤的薄纱包裹在内,不过透过薄纱也可以看到,淤青中央的皮肤已经破损了,渗出了血丝,内裤边沿都蹭上了少许。
冯家国怜爱地看了她一眼,抓起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说:“这样就不能抹红花油了,我出去买药水吧。”说完,没等秦子歌答允,就拿起了她的钥匙,走出了房门。
秦子歌盖在被子斜倚在床上,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换掉这条内裤,或者套上一条睡裤。不过已经被看到了,即使换掉又有什么用呢?可是保持原样的话,会不会被对方认为自己太过主动呢?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大门响动了一下,有人走了进来。秦子歌混乱的神经愈发纷杂,她开始左右寻找,但是找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知道等冯家国再度走进房间时,她很可能还会保持那种任由摆布的状态。不过还会再有进展么?她不清楚。如果再有进展的话,那也就意味着……这样的发展是否太快了呢?但也许是个促进发展的好机会吧?也许吧。
不过进门的人却并没来秦子歌的房间,而是打开了对面房间的门。这让她有些奇怪,难道冯家国走错了房间?怎么可能?要么就是唐旭强或者林莉回来了?不过以现在的时间,唐旭强应该还没有下班。那就必然是林莉了。糟了,要是被林莉看到冯家国为几乎半裸着的自己敷药,岂不是忙中加乱?但是好在她不认识冯家国,可以说这是自己的表哥什么的遮掩过去,不过首先要穿上裤子。秦子歌想着,忙跳下床,一瘸一拐地去拿早晨扔在一边的睡裤,心里不住的埋怨自己,为什么要胡乱地将睡裤扔得那么远呢?秦子歌啊秦子歌,你的生活是不是应该有些规律了?
忍着疼痛穿上了睡裤后,她才稳定了心绪,大声问了一句:“谁呀?”
“呀!”对面房间里穿来了唐旭强的惊诧声,“我还以为家里没有人,子歌,你回来啦?”
秦子歌听后,更为担心起来,如果一会儿冯家国回来和唐旭强撞见,那可要糗大了。这可怎么办?
正在担心之际,突然有人敲大门,唐旭强拖沓的脚步声传了出去,问了一声“谁呀”,就打开了房门。
“呦!是家国啊,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来了?”唐旭强夸张的声音传了进来,听得秦子歌一惊。
“哦,旭强,你也在家啊。张总让我给秦子歌送点东西。”冯家国说。
“哦,张总让来的啊?快快,进来。”唐旭强说完,脚步声来到了秦子歌的房门外,“子歌啊,张总让冯家国给你送东西来了。”
“哦,请进。”秦子歌整理了一下衣衫,说。
门被推开了,冯家国走了进来,看了看秦子歌,脸上并没什么特殊的表情。
唐旭强在身后笑嘻嘻地站着,并没有离去的意思。冯家国转身看了他一眼,他才笑道:“啊,对,你们先聊,我该准备晚饭去了。家国啊,今天留下吃吧。”
“不了,”冯家国说,“送完东西,交待几句,我就要走了。”
“哦,也好,那我就不强留你了。”唐旭强说完,把门虚掩上,离开了。
冯家国回身走到门边,将门关紧后,回到秦子歌的身边,掏出了一个纸包,里面装有一瓶药水和一包口服药,连同秦子歌的家门钥匙,一起放到了桌子上。
“按时用药,上面都写好时间了。”冯家国叮嘱道。
秦子歌撅起了嘴,虽然她一度摇摆应否和对方有实质姓的进展吗,但也不喜欢被外人打扰。但是现在看来,冯家国不能久留了,当然他的借口好得很,“张总让我给秦子歌送点东西”,唐旭强是直属张学涛管辖的,这样一来,他是万不敢传言今天的事的。
“你怎么没用钥匙开门呢?”秦子歌心中还有疑问。
“我只是敲门试探,你腿伤了,如果这期间回来人了,肯定比你先来开门,如果没回来人,没人给我开门,等个三五秒我就会用钥匙开门了。”冯家国小声笑道。
“你还挺有心机的。”秦子歌也笑了,“你不怕和他们撞见吗?”
“过奖,”冯家国说,“我想了,如果和唐旭强撞见了,我就用张总压他;如果和他老婆撞见了,反正她也不认识我,我就说我是送快递的。”
“哈哈,亏你想得出。”秦子歌捂着嘴,想笑还不敢大声。
冯家国也笑了,却随着长叹了一口气,不无遗憾道:“看来,不能给你擦药了,你自己擦吧。口服药按时吃,注意别再碰到伤口了。”
“嗯。”秦子歌点了点头,目光中透出了依依不舍。
“明天见。”冯家国挥了挥手,转身开门走了出去,房门外传来了唐旭强假惺惺的挽留声。
秦子歌眼前不断回放着冯家国离去的背影,不禁有些失落。不过那“明天见”三个字,又给了她以希望。对呀,还有明天呢。
正在她胡思乱想时,手机响了起来,是冯家国的一条短信:你不方便走动,我要了外卖,一会儿会送上来。
细心的男人。秦子歌弯起了眼睛,向窗外看去。窗外的夕阳映照在树梢上,树梢是金黄的,不知那是夕阳的颜色,还是树叶的颜色。她凝视许久,才想起今天忘记拾一片树叶回来了。不过以现在的腿伤,是不可能再下楼拾取了。她拿过装药的纸包,用剪刀剪出了一片叶子的形状,这片“叶子”的中心,是一种外敷药和一种内服药的药名。秦子歌把叶子倒转过来,“叶子”成为了心形——这是冯家国的爱心。
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