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冯小姐,我真的很看好你的资质。”丹尼李转向冯佳期,并递给她一张设计感十分概念的名片,“要不要去联系一下我的老伙计?别看他年纪轻轻,在文娱圈里已经蛮有名气了。
说不定,能给冯小姐打开一番新眼界哦。”
“不好意思啊丹尼老师,我刚才还跟阿笙说呢,这种事嘛,人各有志。长得漂亮又不是我决定的嘛,但我可以决定不想吃这碗饭。”冯佳期回答得不卑不亢,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接下了丹尼李给她的名片。并下意识地扫了一眼——
华格文娱,总监经纪师,傅子康。
咣当一声,手里的头盔一下落地,冯佳期的脸色瞬间惨白。
“佳佳!你……怎么了?”唐笙被她吓了一跳。
“没什么,可能有点累了,我去找我哥要点冰块。”说完,冯佳期把那张名片往口袋里一塞,径自离开。
唐笙有点纳闷,还没等追上去多问呢。这边远远的,就看到白卓寒牵着马向自己走来。
刚才他去外围试马了,挑的是一匹英纯血。
唐笙记得冯写意上次告诉过她,纯血马是速度最快的品种。高大的身材以及轻快弹性的步伐,让很多不够专业的爱马者皆望而却步。
所以刚刚她眼看着白卓寒上骑绝尘的背影,还真是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
“累不累?一起过去吃午饭吧。”白卓寒把马鞭和头盔摘下来,交给刚从一匹银色的安达鲁亚西马上跨下来的韩书烟。径自走到唐笙的面前。
“我只是坐在这里,不会累的。”唐笙摇摇头。
“你要是无聊的话,下午我推你到处走走。”
“没关系,你跟大家一块玩吧。我看着你们就很开心了。”唐笙把防晒衣的领口紧了紧,在白卓寒的搀扶下起身。
“东边的半场有座湖,可以钓鱼,如果阿笙喜欢的话——”
冯写意过来了。他今天很早就到了,穿一身十分低调的浅色工装制服,倒是打扮得像个优雅的服务生。整个上午都在张罗着帮团队准备食物和饮料,简直是新时代五好男人的标准,难怪吸粉无数。
“我太太喜欢去哪里,我应该比冯先生清楚。”
白卓寒不冷不热地回应。唐笙则一脸尴尬,不做声。
冯写意笑了笑:“好啊,那你告诉我她喜欢去哪?我蛮好奇的。”
白卓寒:“……”
唐笙:“……”
冯写意不好对付。是因为他永远摆着一张温柔如水的笑脸,连撕逼都找不到切口撕。
还好这时候上官言过来了。
他已经换下了能够引起无数女生尖叫的骑士服,笑眯眯地跻身进来——
“白太太你好。我叫上官言,常听Steven提起你。”
说着,他十分绅士地牵起唐笙的手,做了个象征的礼节吻。
“你好,叫我唐笙就可以了,或者,candy也行。”之前白卓寒已经跟唐笙说过了,这位上官言是他在A国留学时认识的好友,现在在圣光集团做风控师。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漂亮,与我的拍档冯小姐完全不是一个风格。更加温婉淑仪,不食人间烟火——”
唐笙哭笑不得,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着穿运动服的自己说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看在他是外国人的份上,呵呵呵。
“行了,会几句中国话不知道怎么跩了好么?”白卓寒皱了皱眉。
随后几人各自寒暄了几句,大家就准备先过去烧烤台那边就坐。
而站在一旁的韩书烟却犹豫了一下,始终没有放开手里的缰绳。
“你们先过去吧,我送马去马棚。”
“没关系的韩小姐,我让马师过来就是了。”冯写意说。
“不用了,我还想再试试它。”说着,韩书烟轻身上马。牵绳却像变魔术一样转眼落入了上官言的手中。
“走吧,美女试骑,怎么能没有男人牵马?”说着,上官言眯了眯眼睛,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韩书烟拽走了。
唐笙一脸懵逼地看看白卓寒,男人耸了下肩:“忘了告诉你,他还有个名字叫上官撩。走吧,咱吃饭去。”
***
“好了你放手吧,我自己能骑。”韩书烟攥着马鬃,脸转向另一侧。
“你在吃醋。”上官言转过身来,捉住韩书烟的目光。
“你胡说什么!”
“你看,你这一上午,不愿意站在片场见我跟冯小姐打情骂俏,宁愿陪白卓寒去遛马。刚刚我夸唐笙漂亮,你也不是滋味。还说不是吃醋。”
韩书烟真的是太想飞起一脚踹他脸上了!因为这种人,就特么根本没打算要脸好么?
“你想多了,我只是从骨子里看不起你这种见到女人就同一副套路的男人而已。”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我们以前认识么?”上官言换了只手牵绳子,转了个弯来到韩书烟的另一侧,“跟你说实话,我以前跟人打架打坏了脑子,失过忆哦。我们不会是恋人吧?”
韩书烟深吸一口气,沉默半晌。
“上官先生您真的想多了。您的恋人,怎么也不可能是我这样的女人。”
“也是,有时我梦里隐隐约约地梦到。怎么说,也应该是个‘女人’吧?”上官言的态度实在太嚣张,韩书烟忍无可忍地抢过了缰绳。柳眉一竖,她厉声大喝:“上官言你不要太过分,我忍你很久了!要不是看在白先生的面子上,我早就——”
可就在这时,胯下白马不知缘何,竟突然长嘶一声!
前蹄凌空跃起,整个腾成九十度!
韩书烟尚未来得及反应,整个身子就像纸鸢一样被甩了出去。
当她稳落在上官言怀里的时候,那马却狂躁依旧,一声又一声的长嘶,竟然撒开后蹄狂奔而去!
碗口大的重蹄几乎就是冲着韩书烟的面门袭击过来了,一匹马重达三百多公斤,随便一撩蹄的力度根本就不可能是人类血肉之躯能承担的!
“当心!”上官言迅速翻了个身,将韩书烟牢牢压护在地。紧接着就听咔嚓一声脆骨响——
一众人问询赶过来,两位经验丰富的马师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匹狂躁的马压下来。
“上官!到底怎么回事?”白卓寒看了看面如土色的韩书烟,此时的她被上官言搂在怀里尚且还不自知。
而冯佳期和几个姑娘推着唐笙也过来了:“韩秘书,你没受伤吧?”
韩书烟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这会儿才从上官言的手臂里挣脱出来。
“我没事,马……马可能是惊了。”她尴尬地看了一眼刚刚舍身相救的上官言,压着喉咙说了声谢。
“无缘无故的,马怎么会惊?”冯写意上下查看着这匹已经被安抚下来的安达鲁亚西马,“这种马原产西班牙,性情稳定聪慧,多用于国际障碍赛。你们对它做什么了?”
“没有,我就只是骑着它慢慢走。”韩书烟定了定惊魂,摇头否认道,“它突然就踢起前腿,把我颠了下来,然后冲着前面狂奔。”
之前赶过来帮忙的马师也说,自己本来是准备把小红雪带到牧草那边去的,就看到这匹直接冲过来,还好两个人同时在场才把它给压住了。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可就在这时,唐笙身边的一个小姑娘突然呀了一声,手指一指,旋即把双眼遮住了。
透过指缝,看到她小脸涨的通红。
众人定睛一瞧,就看到这匹惊马不知何时伸出了粗壮的生植器,荡来荡去。
“原来是发情了。”冯写意看着前面那匹小红马,“难怪啊。马一旦发情,不会比猛兽来得好驯。可能是见到有人牵着小红雪路过,一下子就——”
其他人窃窃私语了起来,话题十分猎奇。不过可以想象,这里的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次有机会看到马的**。
“不是吧,冯先生,”白卓寒冷冷地说,“我在A国的时候,也参加过专业的马术俱乐部。那里培训基地的驯养师曾说过,马发起情来是很危险的,尤其是用作赛事的名驹,身上不仅承载荣耀,还有马术师的生命安全。
再加上大多数良种马都是通过科学人工培育的,所以马场都会有特殊的药物催情或者延期催情。
配种如果不能在监控下进行,很容易导致死胎或者母马难产。
难道你的马场,可以允许这些动辄上百万的牲口,随时发情交配么?”
“白先生还是个行家啊?”冯写意笑了笑。
“男人爱马,就像爱车一样。懂点皮毛而已。”白卓寒盯着冯写意的眼睛,看样子并不打算毫不追究。
冯写意耸了耸肩:“可是凡事都有例外啊。马什么时候发情,这个谁能算得准?人发起情来,还会禽兽不如……骨肉不认呢……
我们之前有协议的,我的马场不作TB试常规经营,所以出了任何意外我都不负责,保险是你们圣光自己出钱买的哦。”
这话说得简直是直戳白卓寒的心窝子,但是在场这么多人,他又不能随意发作。
还好韩书烟这边赶紧打圆场:“好了算了,反正也……没伤到人。”
“谁说没伤到?”上官言一脸菜色地指了指自己的左手,“你们就没人发现我这个关节已经反了么!”
还好上午的拍摄还顺利,基本上可以剪出一段惊艳的成品。否则,上官言这么一骨折,上哪找这么高颜值的模特啊!
好好的郊游因为这一场意外,不得不提前散去。
“阿笙,我跟车送上官去医院,高斌会把你送回家的。”
白卓寒对唐笙吩咐道。
“恩,我没事,你快去看看你朋友吧。等会我坐佳佳的车走就行。”
“那好,晚点电话你。”
白卓寒走了以后,唐笙觉得眼皮有点跳。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就感觉今天这个事有点不简单。
“阿笙,我们也回——咦?”冯佳期皱了皱鼻子,“什么味道这么酸啊?”
唐笙什么也闻不到,只能淡淡地哦了一声:“可能是刚才吃饭谁撒醋了吧。”
“不对,就算我的鼻子没有你灵,也不可能连醋都分辨不出来。应该是某种草,咱们还用到过。哎呀我这破脑袋,一做实验就得翻书,我是真佩服你,怎么能把那么多种花草都背下来的?
走啦走啦,回去吧。”
***
市中心医院骨科病房内。
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上官言,白卓寒一个枕头丢了过去。
“我让你意思意思就得了,这么衰的苦肉计,上个世纪就不会女人上当了好不好!”
上官言吊着个胳膊,气急败坏地瞪了白卓寒一眼:“你以为我是故意的?Steven,你知道我这张脸要上保的话要多少钱么?为了那个雌雄难辨的韩书烟,我犯得着这么豁出去么!”
“你不是故意的?”白卓寒低吟了一声,其实之前他也觉得这么做的确是有点冒险了。
“当然不是,那马不知道抽什么风,直接就惊了。我估计啊,可能是我身上的荷尔蒙过剩,无力释放,不小心感染了它。”
“行了吧你,怎么不一蹄子踹你这张损嘴上!”说话间,一袭白大褂的白叶溪推门进来了,“呦,这回又是左手啊?想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叶溪你来啦!”上官言挺起身子,“我都回国这么多天了,怎么约你都不出来。还以为你已经名花有主了。”
“少跟我贫,不知道人民医生救死扶伤,整天要接待你们这种不着调的伤患很花时间么?”白叶溪抱着手臂,一脸不屑地咂咂嘴,“劝你在我这儿省省哈,告诉你,你丫就不是我的菜。我现在就想怎么才能让你再失忆一次,等你醒了,我把凤姐塞给你。”
“真无情。”上官言面露委屈,“想当年我从昏迷中挣扎出来,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只记得第一眼看到的女人就是你!叶溪,你说你当时怎么就那么漂亮呢?你们医院也不管管,医生那么漂亮病人都不爱出院了,这不是扰乱社会秩序么?”
“你那个不是一见钟情,”白卓寒冷冷地说,“叫印随,比如小鸭子刚刚孵出来。第一眼看到狗,就以为狗是它妈妈。”
“我擦你骂谁鸭子呢!”
“我草你骂谁狗呢!”
病房里嬉戏打闹得很欢乐,病房外的韩书烟默默退了两步,将手里的一束百合花扔进了垃圾道。
百合花一点都不适合上官言,她觉得。
口袋里的手机一阵响过一阵,韩书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然后才用颤抖的手接听——
“喂……”
“你没受伤吧?”电话那端的人声音依旧清冷。
“没……”
“那就好,你刚骑上去我就有点后悔了。”
“你——”韩书烟咬牙切齿,“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最近不太听话啊。”对方呵呵冷笑。
韩书烟:“……”
“不过没关系了,我发现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把你绑在我的船上。”
“你……你别碰上官!”韩书烟几乎喊出了破音。
“我要唐笙离开白卓寒。还有顾海礁,我要海山带着圣光一块沉。韩书烟,你该知道这种时候,我不能允许一点背叛。
如果你再敢表现出一丝犹豫,我就让上官言在你面前再死一次。”
“我答应你!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听你的就是!我求你别碰他……他……”韩书烟跪在楼梯口,泪水吻过她孤单的脸庞。
从这个世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的那天起,她就不断地学习该怎样抵御泪水的侵蚀。
因为有些仇恨总是不得不报的,可谁又知道爱情会在什么时候来呢?
***
车开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突然下起的一场暴雨,让白卓寒的视线和思维都不是很明晰。
三分钟前,他接到了高斌的电话。
“先生,我按照您的要求,半路又折回了马场。我买通了一个马师,从他口中问出了情况。
那匹突然发情的马,是因为被人在腹部抹了些酸花篱。这种植物一般都是用来提炼很强烈的催情药,但对于动物来说,很可能一下就受不了了。
酸花篱遇到空气后会很快产生强烈的化学反应,散发出一种跟醋酸不太一样的酸味。一般专业人士很容易辨别。”
酸味么?白卓寒记得,当时自己好像也闻到了一些异样的味道。
三楼的灯还亮着,唐笙应该已经在卧室等他了。
突然之间,白卓寒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慌乱,堵塞了好不容易疏通的感情线……
***
“你回来了啊?上官怎么样?”唐笙已经洗好了澡,换了睡衣靠在床上。
扔不掉的专业的习惯,让她手里还拿着那本植物香氛的专业书在看。
“没什么大碍。我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刚才去了趟公司。”
白卓寒的目光落在上面,轻轻盯了一会儿。
“去公司?”唐笙合上书。
“恩,”白卓寒一边脱外套一边说,“今天研发部的人大部分都去玩了,只留了两个年龄稍微大点的,说不爱跟年轻人一块闹。想要今天去值班。结果突然遇到了点技术问题,可能要耽搁明天的产品例会。我正好开车路过,就上楼问问他们有什么困难。
呵,当然我也不懂这种专业类的——”
“哦,”唐笙也没多想,随口就说了一句,“那你跟我说说吧,兴许我知道一些。”
“大概就是说,要选哪种催情香料。因为这款香水面向的是城市熟女,他们综合考量了成本和原料渠道,一直为采用木莲籽还是酸花篱而苦恼。这都是什么啊?我连字怎么写都不清楚,你知道么?”
“这都是常用的草本提炼材料,”唐笙认真地回答道,“木莲籽清雅通透,但风格太小众,不大适合城市熟女。酸花篱就更不行了,那种酸味隔着十米都散发不尽。现在大多只作药剂,很少有人放在香氛里。”
“所以……”白卓寒松开紧攥在裤线上的拳头,他的心挣扎犹豫了那么久,才鼓起勇气走进卧室。
他无数次告诉自己,可能只是自己想多了。也许唐笙根本没有那么强的专业,也许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什么‘酸花篱’。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她刚刚娓娓道来的一瞬间,彻底破灭。
“你早就知道今天的马,是因为被人放了‘酸花篱’这种催情草才受惊的。那我在质问冯写意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唐笙皱了皱鼻子,如果她还能有嗅觉,她希望自己可以在白卓寒身上闻到不再陌生的味道。
“卓寒,你刚才……是在试探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