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只有古代的姑娘才会把自己的红肚兜抱抱卷卷送给情郎——
可是宋辞云单手一接,沉甸甸的重量让他顿时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他知道,那是自己藏在冯佳期车座上的枪。
冯佳期眯了眯笑眼,故意做了个夸张的嘘声动作:“当心点,等回去了再打开看哦。”
“佳佳……”
“哦,对了,我还带了其他东西给你。”说着,冯佳期从提包里变魔术似的一样样往外拽东西。
宋辞云侧着头,怎么越看她越像哆啦a梦啊。
“这是上次王东尼的股权转让协定声明,这是你帮我办的抵押贷款资料。这是我们华格文娱连续三年的财务报表,这个是人事架构图。哦对了,我把公章也带出来了。
你还好吧?这样撑着会不会太辛苦?要我扶你躺下么?”
宋辞云摇摇头,他把枪塞回枕头底下,一脸狐疑地看着冯佳期。
“那我简单点长话短说,”冯佳期把几个文件一一交到宋辞云手上,“先,我真的没想到像华格文娱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能够被宋先生您掘,不惜重金帮我们扛下抵押授权。
我真的很感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但我同样也很清楚,没有一个商人的投资是不讲求回报的。华格文娱虽然是小公司,挣不到好渠道,也没有好资源,艺人水平更是马马虎虎。但我相信,有宋先生您罩着,我们的前景一定会精彩。您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点跟我提。
无论是收益比率,还是投资方向——”
“冯佳期,你在说什么?”宋辞云的脸色微微有恙,在冯佳期仿佛做报告一样的流畅言辞中,狠下心一语打断。
冯佳期沉默了几秒,捏着手里那颗红红的公章,就像在捏一颗赤诚的心。不久,就汗涔涔了。
“隐瞒你是我不对。但我来到华格,不是为了做什么狗屁市场投资调查……”宋辞云略微偏过脸,逃开了她的目光。
“你赶走了王东尼,搞定了刘正豪,教训了spring,甚至连门口的保安都换成了你的人。一夜之间,跟木马屠城似的。”冯佳期挑着眉头搔了搔头,“不是冲公司来的,难道是泡妞的啊……”
“佳佳,对不起。”宋辞云再次去捉冯佳期的手。这次,她没有故意拿捏作态。而是拒绝得很干脆。
“昨晚,我枕着那柄枪睡了一夜。”冯佳期咬着唇,眼睛游着湿润的水汽,“起初觉得有点怕,后来想想,也不算什么嘛。不过是个铁疙瘩,哪有人可怕……”
“我也是没办法,你坚持送我来医院,我总不能别在腰上带进手术室对不对?”
宋辞云抬手去就冯佳期的脸颊,女人一躲,泪水好险没有晃下来。
“你杀过人么?”冯佳期用力咬了下唇,用力得有点过猛,一下撕开了小块的皮肉。鲜血沁出,染得那淡淡的玫红更娇艳。
“别咬!”宋辞云按住她的肩膀,试着把她往自己的怀里拽。
他以为女人会抗拒,但抗拒一会儿总归会就范。
可是冯佳期不是抗拒,而是在颤抖,她在害怕。
“你怕我?”宋辞云用拇指轻轻擦去冯佳期唇角的血迹。
仰起脸,冯佳期用力转着眼眸,好不容易把泪水咽了回去。
“不会,我是你的朋友,我觉得你很酷。”
“那,如果是——”
宋辞云话不及地,冯佳期凛然转身过去。动作逃得太大太夸张,连输液瓶都跟着晃荡。
“佳佳,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宋辞云,我也挺喜欢你的。但是还没到……特别特别喜欢的程度。”冯佳期用力呼吸了几下,没有转过身子。
“五年前,我的前男友被人一刀割了喉,在我面前流尽最后一滴血死去。我没想过我的下一任,也是个随时会在身上捅刀子的男人。
所以,我知道你可以说你这样做也是为了我,因为我做这行的鱼龙混杂满地都是贱人,没有个牛逼的男人当靠山我会被人啃得尸骨无存,我需要你而你正好看上我了,我有什么理由拒绝你呢?何况你又会洗衣又会做饭温柔体贴完美无瑕。可是——”
冯佳期低下头,一口气讲出这些连脑子都没过。缓了缓肺活量,她继续说:“可是我,并不需要别人帮我完成梦想。哪天我想开了,也许会放下所有的一切,躲到一个没有冬天的地方走走停停。
宋辞云,其实我并不需要别人保护。”
“你想要的生活,我可以陪你。你想要的安定,我也可以给你。”宋辞云跪起身子,撑在床上。结实有力的双臂从后面环抱住冯佳期。
他的声音依然温柔,语气里更多了几分坚定。
“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现在就带你走。”
现在就走么?
冯佳期凄然一笑,摇了摇头:“kevin,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我还没有……特别特别喜欢你。没有喜欢到,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用力扳开宋辞云的手,冯佳期径自朝病房门外走去。
“哦还有一件事,杨颂莲是我的好朋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离开了夜如澜,但之前猜想,应该是与宋三爷有关。
我知道阿莲这些年混在这潭水里,不晓得都染了些什么颜色。但是看在咱们朋友一场的份上,请你别难为她。她一个人带这个智力有障碍的孩子,很不容易。
还有你的小迷妹傅婷月。呵呵,小丫头古惑仔看多了,转眼就忘了小结巴怎么死的了吧?你能赶就赶,赶不走就硬赶。
她是傅子康的妹妹。我讨厌她,但我不能让她出事。”
“你放心。”宋辞云哑了哑声,简单的三个字,字字千钧。
“那好,你好好养伤。”冯佳期双手扣在提包的装饰挂件上,舔舔唇,沙沙得疼,“嗯……我不方便一直过来看望你,有事就打电话吧。公司那里,我可能会重新招聘一个渠道经理。王东尼的股权抵押对价支付,我算你一半,呵呵,那本来就是你帮我贴垫的。
以后,你再来公司。我会让他们喊你宋董。”
“冯佳期!”
在房门关合的最后一刹那,宋辞云高声喊出她的名字。
“我没杀过人。”
“嗯,我相信你。”
冯佳期走了,阿泰拎着早餐进来。
“宋先生,那我以后还用去公司当保——”
不戴眼镜的宋辞云,明显目光更有震慑力。阿泰退了两步,身上的肌肉跟充气娃娃似的顿时萎了萎。默默咽下后半句话,他赶紧转了个话题:“医生说你还要住院观察几天,伤口是在太深了。当时我真是,拦都拦不住——”
“以后不会了。佳佳要是在场,一定会吓坏的…….”宋辞云按着肩膀,稍微活动了一下。
“可你这一刀不戳怎么办?杨颂莲两只手都被赵黑八按菜板上了——”
宋辞云瞪了他一眼:“不要跟她说。另外,杨颂莲那里,除了要盯牢,还要保护好。她和她儿子,都不可以有事。”
阿泰表示很无奈:“之前不是说由着她作死么?万一她真的有猫腻,您也知道,碰那玩意儿,可是掉脑袋的!谁保得住她?”
“她是佳佳的朋友,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我不希望再有任何意外让佳佳伤心。我只做我该做的,只要她不会伤害到我心爱的女人,其他的,都能赦免。”
“所以,宋先生您是打算继续……”
“废话,我本来就是在追求她。这只是拒绝第一次,难道放弃?”宋辞云把枕头下面的枪拿出来,让阿泰帮他收好。
“辞云你醒了!”说话间,朱子秀推门就进来了。阿泰叫了声夫人,推门出去了。
“妈,你怎么还没回去啊?”宋辞云靠回床头。
“哎呦,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得下心啊!”朱子秀跑过去,扶着宋辞云的肩背,帮他往身后垫枕头。
“一点皮外伤而已,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阿泰,放心。”
“那家伙粗手粗脚的怎么能照顾人?”朱子秀连连摇头,“而且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谁知道好哪口?不行,我儿子这么帅的,万一被——”
阿泰:“excuse-me?”
宋辞云真是被她气得哭笑不得:“妈,你还真是够前卫的哈。”
“你少给我废话,快躺下,妈给你盛汤。”
“好啊,”宋辞云稍微舒展了一下手臂,“既然你要留下,那么等会儿,我不让你走你可不许走。”
朱子秀啊了一声,心想:太奇怪了吧?儿子有多少年没撒娇了?受伤摔脑袋了?
“不走,呵呵,妈不走。陪你。”
“冯佳期脸上那块红肿的巴掌印,是不是你打的?”宋辞云眯了眯眼,喝汤审讯两不耽误。
朱子秀:“!!!”
“你…你瞎说啥呢!别听那个狐狸精挑拨离间,我怎么可能动手打人呢?”
“她脸上有划痕,明显是你手上的钻戒刮的。爸宠你疼你,给你买三克拉粉钻当纪念日礼物,可不是让你来撕未来儿媳妇的吧?
你有点豪门长媳的样子行不行?”
“这……”朱子秀下意识地把戴着戒指的手藏身后了,一边否认一边往门那里退,“你又多想了,我戒指戴左手的,打人是右手打的,怎么可能——啊!你看你这早餐没营养的,我再去给你买两个蛋!”
“嘿?说好了进来就不许走的么?”宋辞云冷笑一声,而此时的朱子秀慌乱开门却打不开。门外早被阿泰死死顶住了!
“辞云,你!你想干嘛啊!为了一个女人,你还敢大逆不道,打妈妈不成?”
宋辞云真是被她气得差点心梗:“你瞎想什么呢?”
唰一声,宋辞云上手便拔掉的自己的输液管。当时一股扁平的静脉血直接飚在了雪白的被子上。
“辞云!你干什么!”朱子秀几乎要吓尿了!
就见宋辞云捏着那根锋利的注射器,沿着自己的脸颊便拉开了一道三厘米长的细小血痕!
“妈,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再敢伤害我的女人,您心爱的儿子将会十倍百倍地为她补偿!”
“辞云你疯了么!留疤怎么办!这……这……”朱子秀连哭带嚎地扑上去,一边按着他手臂上的针孔,一边捧着他脸颊上的血痕心痛不已。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帅。”
就在这时,病房门外气壮山河一声吼:“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