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为了你付出那么多,你为什么不跟她在一起啊?!别跟我说你看不出她很喜欢你?”
方静竹一激动,勒纱布的时候不小心用力过猛。
冯写意痛得差点昏过去,只能连连承认:“我看得出来,看得出来还不行么!她救了我,我娶了她?我为什么要恩将仇报啊?”
是啊。
在冯写意的心里,自己这样一个残疾人,如何会愿意拖累别的姑娘一辈子呢?
方静竹松开手,看脱力的男人慢慢倒回到椅背上靠着喘息。
“那你,真的打算一辈子独身一人么?”
“我不是不懂卿卿的心意,可是我对她就像对自己的妹妹似的,并无半点男女之情。难道我残疾了,就没有权利决定喜欢一个人或不喜欢一个人么?难道只要有人看得上我,我就应该赶紧抓住么?”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方静竹也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她眼里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的冯写意,从一不小心对自己开启一道灵魂裂缝的那天起,她突然就有点害怕再次戳痛他。
“那你,一般怎么应对霍卿卿的示好。”
“离开呗,如果我不想给她知道我在哪。就不会让她找到的。”冯写意的说法太混蛋了,但也确实有效。
方静竹倒有点同情起霍卿卿来了,早知道今天就砍得重一点,让冯写意好好心疼心疼她。
“真是一见杨过误终身啊。”
“但是杨过已经有小龙女了。”
“那……”方静竹心里堵了堵:“你的小龙女,是不是也要让你等十六年?”
“呵呵,如果我说我一点都不相信小龙女还活着。杨过在下水道里见到的那个是尹志平的女儿,你怎么看?”
冯写意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那个谷叫什么谷,可能是因为他本人对‘绝情’二字太过免疫吧。
方静竹:“……细思极恐。不过,杨过娶不到小龙女的话,娶小龙女的女儿也不错是不是?”
“是个屁。”冯写意骤然严肃,吓得方静竹不由自主往后躲了一下。
“说实话吧,我跟卿卿在一起是觉得很累的。我能活到今天这个状况,很多东西都是跟着感觉随性走的。但她不一样,她太年轻,生活和想法都太简单。看我的眼神很炽烈,心思太纯粹,让人很难给予回馈。”
虽然没弄明白男人为什么突然把话题转的这么生硬,但方静竹还是在心里暗骂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这种男人,说是把爱当负担,其实就是没有自信的**注孤。
“不过你可一点都不一样——”冯写意的话峰回路转,让方静竹一下子来了精神。
“我,不一样?”女孩的心突突开跳。
“嗯,你像个兄弟似的,什么话都能说。跟你相处很融洽。”冯写意的评价给的太真诚,真诚得让方静竹很想一头撞死。
满脑子萦绕了一‘兄弟,抱一下’到底算是什么鬼啊!
“哦。”方静竹瞪了他一眼:“那我悄悄告诉你个秘密,我其实就是个男的。装扮成女人上路,比较好打掩护。”
“我想,如果有幸将来能遇上个志同道合的不婚族朋友。年纪大了以后,钓钓鱼下下棋,倒也不错。”
方静竹想了想:“那不就是gay么?”
冯写意:“……”
***
“老板,要一个标准间。”方静竹把冯写意从车上扶下来的时候,天还没黑。
此时他们已经离开了唐镇地界,再往前走两天的路程就是潮定了。
那是方静竹的家乡,也是她此去T城之前,顺便一定要看看的地方。
舅妈就在那边当地的一座疗养院里。每年的假期,方静竹都会回来看望她。但是近两年因为工作太忙,她也觉得很过意不去。
一想到很快就要见到舅妈,方静竹本来是打算赶赶路程的。
可是冯写意下午突然开始烧,可能是伤口有点炎,再加上一路颠簸辛苦。到底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体能哪里能跟她这种精壮女汉子比?
于是方静竹坚持停下路程,就近从国道进入长海县郊区,找了一家汽车旅馆。
“没有标准间了,只有一间单人房。”前台的小姑娘上下打量着两个人,“要么?”
“哦,那床有多大?”反正也不是没睡在过一起,方静竹觉得只要有个地方就ok。
“单人房当然是单人床了。”
“啊,那也行吧。帮忙多加一床被褥。实在不成,我打地铺。”
方静竹才不在乎这些呢。出任务的时候,灶台她都能随便对付一晚上。
这郊区的汽车旅馆条件当然很简陋,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
十平方米的小屋,只有一张款一米二的床。
一张桌子上摆着个电水壶,墙体有很重的霉味。连独立的洗手间都没有,就只有个小小的洗手台。
冯写意不肯下榻:“这地方是不是太简陋了,我们再往前开两个小时就能到x城了,那里的酒店干净些。你不用顾忌我——”
“不行,你还在烧,不能再往前赶路了。你躺下休息,我烧点水给你吃消炎药。”
“好不容易不用照顾花生,又要你来照顾我。会不会觉得很麻烦?”
“冯写意你别跟我客气,我不习惯,总觉得背后有阴风阵阵的。”方静竹站在衣柜后面,门一挡,就把衣服换了,倒是够豪放的了。
“你是不是觉得背后有点凉?”冯写意靠在床上,面朝对面的镜子。
他没有告诉方静竹,她换衣服的时候虽然已经背对自己,但是透过镜子,她那美好的少女之躯完全暴露得一览无余!
“是啊,怎么……”
“别动。”冯写意吞了下喉结,“你别动!先别动……”
“什……什么?”此时的方静竹只穿着刚刚换好的胸衣,下意识地往自己左后方肩膀上瞄着。
一团小小的黑影,模模糊糊的,在她视线所及的范围之外那么一点点。
但是暴露在皮肤上凉凉痒痒的质感却越来越清晰!
“冯写意!我身上有什么啊!”方静竹已经吓得快要哭出来了。
“唔,我想……你可以自己感受下大小,如果不是蛇,应该就是壁虎。”
“啊啊啊啊!!!!”
方静竹甩开衣柜门,像个弹簧盒里的大头娃娃一样弹了出来!
像一枚香艳的大导弹似的,冲着冯写意就炸了过去。
她最怕冷血动物了。
青蛙会让她疯,毒蛇会让她暴走。如果碰上毒蛇吃青蛙,那绝对是当场昏倒!
当然比方静竹更可怜的是那只不小心爬到她身上的壁虎,被她这么一惊一吓,整个虎都不好了,刺溜一声逃下地,直接钻进了方静竹的鞋子里。
冯写意单手抱着姑娘滑腻腻的裸背,心想:如果它这一晚上都不出来,明天早上自己要不要告诉她呢?
“哪去了!它跑哪去了?”方静竹还没有从抓狂中缓出精神,这会儿战战兢兢,浑身冷的,眼睛里转的全是泪珠。
“没事了,已经回家了。你看看你,叫那么大声,说不定把小动物都吓坏了。”
“你闭嘴啦!我最怕那玩意了。”方静竹依然语无伦次,“是不是还在我身上,我怎么这么冷。”
冯写意把手从方静竹的肩背上移开,端端正正将她扶起来坐好。
“你冷是因为你没穿衣服就跑出来了。”
低低头,方静竹看着自己胸前高耸的山峰,可爱的淡粉色胸衣就像翻糖蛋糕上点缀着的一小坨奶油酱。
小肚皮呼哧呼哧的,雪白的手臂似莲藕。
然而自己就这样子,扑到了冯写意的怀里?
这是最丢脸的么?不,最丢脸的是,人家大叔是不是……干脆没反应啊?
“那个……你换你的,我去外面的洗手间。”
冯写意把方静竹放开,推门而去。
方静竹在床上默立了几秒钟,抱了抱自己凉凉的身体。嗯,肉呼呼的,很有弹性。
她想她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大叔之所以不结婚,一定是因为当初救人的时候伤到了特殊要害!
难怪他想要找个基友过一辈子,也坚决不要跟女人结婚!
方静竹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打进去一行**男子医院。
查来查去,查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最后她把衣服一套,鞋子一穿——
咔嚓,咕叽!
脚底踩上了什么?什么东东!
“冯写意!!!大叔!!!救命!”
然而站在洗手间里的冯写意并没有心情出来安抚这个逗比菜鸟小女警,因为他很难受。
而这种难受对于禁锢自己很多年的成熟男性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书上说,人类地生理构造是很特殊的。一根管子两个阀,什么什么的时候是尿不出来的。
只有先冷静一会儿,也许他才能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对这个,分明就没什么女人味的方静竹——有那样奇怪的反应呢?
“大叔!我杀生了!”方静竹拖着哭腔拉开洗手间的门,就像一只无辜的小蝌蚪找妈妈似的。小旅店的洗手间就一间,男女共用,进去锁门的。
冯写意倒不是忘了锁门,而是方静竹力气太大。加上破锁年久失修,一下子就拽开了。
然后,方静竹就瞪大了滚圆的眼睛,默默咽了下口水。
“那个,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