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叔神情缓慢的从他的脸庞上游移过去,眸子一瞥,“叶小姐刚来,还不熟悉环境,你去招待招待。”
程羡自然是百般不情愿的,伸手揉乱后面的头发,小声嘀咕,“婚约这事,还真的算数啊?”
“没有解除之前,自然算数,”他小叔说着,话锋一转,“还是,你在大学里面,已经有了其他喜欢的人?”
程羡一顿,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穿着白色的裙子,在人群中静静排队等着领卡的模样。
不慌不忙,不悲不喜。
还有那双笑起来时,幽黑发亮的瞳眸,像琥珀,淬了流光。
他敷衍的笑,“小叔,想多了,哪有这样的人?”
程羡的小叔点头,“这样最好。”
程羡并不多说什么,又是装傻,又是讪笑,还真给蒙混过了关。
等长辈一走,他立刻掏出来手机,给时初发了那名教授的地址,这才溜达着,往叶小姐的方向走过去。
第二天一早,时初便拿好收拾好的东西,带着自己的论文,去拜访教授家。
冯教授家就住在学校的旁边,大学给分的房子,老小区旧房子,随处可见的都是张贴的租房广告,但也能够看到几个带着眼镜,学术模样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这里生活节奏很慢。
门口有几个买豆浆油条的,时初早晨没吃饭,上去一问价钱,再这样的一线城市里算是便宜的。
她买了几根,挨家挨户的看,这才找到了冯教授家的楼盘。
位于小区的中央,旁边就是一个小公园。
冯教授已经没课了,接下来的时间都没有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干什么。
但是按照程羡的说话,几天之后,他就会出门参加什么某个大型新闻界高峰论坛。
那可就真的想找也找不到了。
时初鼓足了勇气,找到了地方,敲了敲门。
约莫几分钟之后,有人开了门。
是冯教授没有错,还穿着男性的睡衣,眼镜都没有带,眯着小眼睛,定定的看了时初许久,清了清嗓子,“你是谁?来做什么?”
时初有些紧张,她稳定情绪,同时也稳住自己的嗓音,“教授,您好,我的名字叫、叫做时初,是、是您专业课的一名学生,现在带……”
老教授并没有耐心听时初讲完,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她。
“哦?没交论文?”
这样一针见血。
堵得时初接不住话茬。
她的胸膛起伏着,尽量保持平静,耐心的解释,“是这样的,冯、冯教授……”
老教授压根不听她说话,直接打断,“我记得在课上都已经告诉过你们,论文是逾期不候的,你不听,现在来送论文,我也没有办法。”
说着,他声音一顿,视线犀利的在时初全身上下逡巡,随即落在了她微微颤动的喉咙处,淡淡瞥了一眼,说道,“你是个结巴?”
时初没有想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反应的慢了一些,“是、是。”
老教授哦了一声,转过身去,当着时初的面前关上了门,“你走吧。”
临着关门之前,还对着时初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你不适合学新闻,大二还能转专业,趁早转了吧。”
时初一怔。
这样直接而来的否认,她不是没有经历过,过去从季凉焰那边,从季夫人那边,甚至从佣人那边受到的,远远比这个来的要多。
但没有那个比现在这个让她难过。
无心的评判远比有心的责备更令人难堪。
门在她面前关上之后,时初低下头,静静的盯着那扇被关的严丝合缝,没有一丝缝隙的门,许久后,才垂头丧气的走出楼道。
屋外依旧很冷,非常冷,一踏出门去,时初直打哆嗦。
第二天早晨,她又再一次出现在了冯教授的家门前,只不过这一次与昨天有些不同,她带了早餐,门外的油条还有豆腐脑。
她知道,都是冯教授喜欢吃的东西。
时初言笑晏晏,“冯教授,您要不,看、看我的论文?”
老教授一脸不耐烦,“又是你啊,小姑娘。”
“但规矩就是规矩,不是你送几顿早餐就能够破坏的,东西你拿回去吧,你的论文,我也收不了。”
时初一脸沮丧,站在老教授的门口,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知道门还没被关严实,她站在门口,随口说道,“冯、冯教授,我人可、可可以走,但是东西您趁热吃、吃了吧。”
“凉了就不、不好吃了。”
她扬着声音,“豆腐脑是刚、刚做好的,我这个是最、最后一碗,很、很好吃的,我给您放、放放信箱上面了。”
说罢,见门内没有任何动静,她低着头,叹了一口气,默默往门外走。
屋外依旧大寒。
只是时初不知道的是,等她走远之后,原本紧紧关闭的大门忽而打开,从里面探出个头来,长着一头浓密的头发,美滋滋的走到门口的信箱前面,拿下来时初送过来的早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还是这家做的最香啊。”
在他的背后,站着一个女人,中年人,头发浓密而长,同样穿着睡衣。
“我说,你把人家学生的论文收了不就得了,我看那可是个乖丫头,比咱们女儿小几个几岁,你就这样折腾人家,让人家大早晨的,一趟一趟的跑?”
老教授面带愠色,扫了一眼身后的女人,“你懂什么,这就是规矩,不可破。”
说着,拎着早餐,摇头晃脑的回去了。
他身后的中年女人无奈,替他关上门,摇了摇头,“真是冥顽不灵,固执!”
第三天早晨,时初第三次来到了冯教授所在的小区门口。
这一次与寻常不同。
小区的门口停着一辆车,黑色的,有些低调,牌照上面连续上了一连串顺号,都是六。
时初微微蹙眉,一时间,有些不太好的预感钻进她的脑海中。
买完早餐,她继续往冯教授家的方向走,却不料半路被人拦截了一个正着。
一个黑衣男子站在她的面前,对着她浅笑微微。
“季先生在车上等您,小姐。”
又来?
时初抿着唇角,抬起头来,戒备的看着前面这个面熟的周助理,“季先生他,是有、有什么事情么?”
周助理还是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您上车就知道了。”
时初咬着唇瓣,手中还拎着买给老教授一家人的早餐,原本干裂的嘴唇微微湿润。
在周助理的引导之上,她还是朝着老教授家的相反方向走去,走到了车前,拉开后座,坐了进去。
宾利车,内部空间很大,但季凉焰独自一个人坐在里面还稍显宽敞,时初一进去,好像整个空间都拥挤了些。
或许是季凉焰的压迫感太重。
“季、季先生您找我,”时初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谨慎的,却又有些胆怯,“是、是有什么事情么?”
季凉焰在喝早茶,温热的一杯端到他的手心中,面前有一个小小的支架,架着今天早晨最新的英文报纸,新闻应有尽有。
听见她的声音,换了一个面,也不看时初,“这两天早晨你不断来这个小区,来干什么?”
仅仅这一个人问题,时初就知道,季凉焰可能又在派人跟踪她了。
她抿着唇角,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指,上面还挂着买完油条豆腐脑的塑料小盒子,“找、找一名老教授做、做学术讨论……”
时初知道她不该说谎,但是面对季凉焰时,始终不敢说出真话,视线躲躲闪闪。
“学术研究?”季凉焰冷呵一声,垂下眼睑,抿下一口茶,“找冯源山?”
时初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她惊诧的看向季凉焰,“您、您怎么会知、知道的这么清楚?”
“难、难不成您已经知道了……”差点说出某些不该说的话,时初咬了下舌头,即使止住话茬,声音中却仍然有一丝丝的慌张。
几秒钟之后,时初听见季凉焰淡淡的询问,“知道什么?”
时初低下头去。
“知道你论文没有按时间交,即将挂掉一门必修课?”
时初蓦然抬头,“我、我是因为……因为……”她犹豫着,正当理由说不出来,又低下头去,有些颓丧,“总、总之不是您想象中的那、那样子?”
“哦?”季凉焰放下手中的报纸,单手支颊,慵懒的靠在车内的小沙发垫上,抬眼睨她,“我想象中是什么样子?”
时初抿着唇角不吭声,盯着自己的手指看。
几秒钟后,季凉焰稍显冷淡的声音响起来,“你们导员的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
带着些凉薄和嘲弄,他冷笑,“冯源山告了你的状。”
“时初,你真行,”季凉焰声音一顿,“都敢去直接敲人家家门了。”
逼仄的空间中,时初被季凉焰凶的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黑色的鞋面,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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