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长河进门,掸了衣裳、洗了手,又喝了一大碗水,才帮袁冬初把饭端上桌。
坐定后,首先问的就是:“水棠镇这趟走的怎样?”
每次出去卖野菜都平平安安,顺利的很。袁冬初也总给他吃定心丸,但袁长河每次都会问同样的问题。
袁冬初把空心菜放在已经有些斑驳的老旧饭桌上,坐在袁长河对面,笑着说道:“还不错啊,这家人大气的很,只试了试凉拌马齿苋,就拿出三十两银子。我也很实诚,给他们多说了几个野菜做法。”
虽然袁冬初用这些做法赚回很多银子,但袁长河还是无法坦然对待,用野菜祸害上好的肉蛋鸡鸭、甚至贵重补品。
“是啊,都是好东西啊……”袁长河感叹着上好食材的埋没,之后又感叹自己,“照你这么个赚钱法,爹这个中人赚的,还不如你这零头多呢。”
之前,他家闺女也赚过一次三十两银子,那次就把他惊得够呛。这才过了几天,就又是这么一大笔钱?他家闺女,这是拿准了有钱人的喜好吧?
其实,严格说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袁冬初生长的那是什么年代?那是个完全不用为吃饱肚子忧愁的年代。周围的人,都在挖空心思的琢磨:咱今天吃什么?哪里又推出了新奇的美食?原有的食物是否有了花样的吃法?
“还好啦。”袁冬初笑眯眯的往自己碗里夹了一条小鱼。
别说,这小鱼的味道极好,不用多放什么调味品,就鲜美异常。
“什么叫还好啦?”袁长河失笑,虽然他的感叹有点酸溜溜的,但做女儿的,如此敷衍自家爹也不好吧?
最大的那条小鱼放在自己碗里,袁冬初才抬眼,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我们今天遇了个事儿。客船管事拿野菜回去试时候,码头上有两个人找我们寻衅。我原本想着客船上回来人解围,结果有个在码头上扛活的,叫顾天成,上来说了几句话,就把那两人吓跑了。他说他认识您,您知道这人吗?”
袁长河正拿筷子夹空心菜,闻言停了手,皱眉说道:“怎么会这样?按说,在码头上兜售小食,交两个铜板就成,怎会有人找你们麻烦?他们没做什么吧?”
只顿了顿,心里的担忧更甚,不等袁冬初答话,继续说道:“以后码头上再有客船,爹回来专程送你们过去吧,你们女孩子家的,万一遇到歹人,连个替你们出头的人都没有。”
“不用,”袁冬初忙道,“不过是卖个野菜,我们三个女孩子出面才不容易引人觊觎,也更容易赚到赏钱。您这样的成年男子去卖野菜?天然就差一份好感。”
主要是她爹以后要做大事的,挎着一篮子野菜去兜售,那叫什么事儿?以后说起富豪袁长河,这一段就是黑历史了。
袁长河依然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袁冬初只得接着说道:“原本也不会有事,卖野菜的主顾都是有身份的人家,心高气傲着呢,哪容得下歹人踩他们脸?您就放心好了,我们不往别处走,只守在河边卖野菜、等船,众目睽睽之下,啥事儿都不会有的。”
道理是这样,所以,袁长河之前只是和相熟的摆渡船工打了招呼,就放心让她们三人去各个镇子做事。
可如今看来,保不齐就有那种不开眼的糊涂蛋。
今日的事情就是这样,万一买野菜的主顾出面晚了,女孩子家的被人家揪扯得吃了亏,就算事后把歹人就地正法,也换不回自家女儿的清名啊。
自家好好的闺女,可不敢拿这种事来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