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婼起身斟一盏茶,递到陈皇后唇边,陈皇后就着她手喝了,君婼笑问道:“母后,昔年皇太后做了什么?母后如此不屑?”
陈皇后摇头:“她们张家也是有爵位的,只是一代不如一代,她就缠上了胡皇后,其时胡皇后只是钦定了,尚未大婚,她称姐道妹的,白日黑夜住在胡府不走,就差给胡皇后洗脚了,估计后来胡皇后感动了,将她为殷朝先皇帝荐了枕席。”
君婼笑道:“母后与上圣太后果真是闺中密友?”
陈皇后摇头:“泛泛之交,她其时是未来皇后,我住在胡府,借着她的力量找一个人。”
“可找到了?”君婼忙问。
陈皇后叹口气:“我答应过他,跟他盟过誓,与你父皇假成亲,过几年大昭政局稳固,托付给秋荻,就与他私奔浪迹天涯,大婚之夜着了你皇祖母的道,给我与你父皇用药,有了你二哥,他见我有了身孕,悄无声息走了,我追到了东都,苦寻未果,你母后与父皇因为阿芙蓉闹翻了天,又急着赶回大昭,过两年刚有些消息,又有了你。”
君婼愧疚道,“是我拖累了母后。”禁不住十足好奇,“父皇都不能让母后动心,那母后的情郎,该是怎样出色的人?”
陈皇后笑道:“非常出色,不过我动心不是因他出色,只因瞧见他就高兴,与他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就算相对沉默也不觉无措,总想让那样的时光停住,就那样一直下去,永无停息。我一定要找到他,下半辈子与他双宿双/飞……”
说着话转眸瞧向延和殿,指着笑道:“那里清静,我在宫中这些日子就住到那儿吧。”
君婼说起懿淑夫人的事,陈皇后笑道:“我跟麟佑说去,敢不让我住?”
他叫皇上名字叫得十分顺口,君婼摇着胳膊:“母后,莫要为难他。”
陈皇后尖尖手指戳上她鼻尖,笑说道:“女生外向,这就向着他了?”
君婼点点头,说起皇上小时候的事,陈皇后气得粉拳砸在石桌上,捂着手喊疼,愤愤说道:“知道是皇陵长大的,没想到这样苦,张桂花怎么还有脸住宝慈宫,还有脸做皇太后,自己住到皇陵去,体察一下儿子的辛苦才是应该。”
君婼说起皇上与皇太后好不容易修好,陈皇后哼了一声,哂笑道:“若不是麟佑登基,她也不会如此煞费苦心,修佛?她知道庙门都朝哪边开吗?”
君婼瞧着陈皇后紧绷的粉脸,心中升起警惕,忙道:“母后要做什么?”
陈皇后上下打量着她的身子:“你别管,我还跟麟佑说你身子未长齐,让你避子,如今瞧着珠圆玉润的,可以生了,你安心跟麟佑孕育小人儿,我呢,在这宫中消遣上一阵子。”
皇上果真允了陈皇后住延和殿,陈皇后也十分明理,言说绝对不碰懿淑夫人遗物。
夜里皇上回到沉香阁,不见君婼人影,靠床看一会儿书,陈皇后打发人过来,说是今夜君婼宿在延和殿。
皇上抿了唇,在徽州庐阳城,与楚毓灵彻夜长谈,让朕独守空房,今日陈皇后来了,又让朕独守空房,大昭小国,每个人都是麻烦,每个人都很可恶。
抱着君婼的靠枕,许久方睡着,酣眠中有人滑进被中,抱住了他。
皇上推开靠枕翻个身,将她圈在怀中,半梦半醒得笑问:“是在梦中吗?”
君婼笑着摇头,窝在他怀中道:“皇上不在身旁,睡不着,等母后睡着了,偷偷溜回来的。”
皇上睁开惺忪的眼,瞧着她笑:“如今,换阿鸾离不开阿麟了。”
君婼的唇吻了上来:“皇上,回宫这些日子忙乱……”
“嗯。”皇上点头,“没有惬意过。”
说着话身子覆上来纠缠,清风涌入半开的窗扉,树冠上顶一弯上弦月,几颗星辰零落散在夜空,悄无声息眨着眼睛。
皇上不似以往鲁莽急切,耐下性子,唇舌与牙齿在君婼的衣带间纠缠,一点点解开来,唤一声阿鸾,四目交投,迷蒙对上迷蒙,同时发一声长长的轻叹,颤抖而满足,交缠着,萦萦绕绕越过窗棂。
屋檐间夜栖的一对雀鸟突腾空飞起,扑棱棱煽动着双翅,冲入湛青的天空中,星光笼罩着比翼齐飞的一双身影,似要往月亮上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