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婼因世晟受伤,一急之下说出我发誓三个字,说罢心中有一小块被狠狠揪了一下,疼得想哭,忍着安慰世晟几句,终是忍不住,回头朝皇上看了过来。
皇上箭在弦上,冷不防君婼突然回头,静静望着他,一双美丽的大眼欲说还休。
皇上心中一虚,急忙回撤弓弦,铮得一声弓弦崩断,回弹在左手虎口处,鲜血淌了下来,皇上定定望着君婼,君婼刚刚只顾看他,没有看到他手中满弦的弓,听到铮得一声巨响,神色就是一凛,转瞬间看向皇上的目光变得漠然,回头看向世晟,不着痕迹移动着身子,挡住了世晟,皇上看着她的背影,纤瘦而冰冷,熟悉而陌生,低下头怔怔看着左手,鲜血不停滴落,肃喜一声惊呼:“皇上受伤了。”
小磨跑了过来,皇上身子一侧,不让他看。小磨急道:“皇上,伤口很深,这大热天的,得赶紧上药包扎。”
有太医跑了过来,皇上低喝一声别管,依然紧盯着君婼的背影。君婼没听到动静一般,只看着世晟,柔声问他伤口疼不疼,要不要喝水,又问身旁太医,这会儿能不能挪动。
太医说可以,君婼便吩咐禁卫抬了担架过来,抬起世晟往皇上与她乘坐的马车而来,皇上挡在马车前,手臂下垂着背在身后,血沿着指尖滴落,君婼说声让开,皇上不动,君婼看向他脚下的一滩血,冷声说道:“苦肉计没用,你的伤比起世晟,算得了什么。”
皇上看着君婼紧抿了唇,滴血的手攥成拳头藏入袖子,月白衣袍上很快有了血迹,突然朝近旁的禁卫一伸手,“拿刀来。”禁卫双手捧过腰刀,皇上接过刀,将刀柄塞在世晟手中,“朕伤了你,你还回来就是。”
世晟握住刀微笑,“元麟佑,我想杀了你。”皇上跨步往前,“杀便是。”世晟摇头,“可惜我没有力气,刀柄都握不住。”说着话,腰刀哐当掉落在地,皇上弯腰捡起塞回他手中,世晟伸手一挡,肋下伤口有血迹渗出。
君婼忍无可忍,喝一声元麟佑,瞪着皇上道:“你胡闹什么?”
“朕没有胡闹。”皇上倔强道,“朕做朕该做的。伤已经伤了,死没死成,朕让他还回来,怎么就是胡闹?君婼倒说说,这会儿该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将世晟尽快送回旸城养伤。”君婼不看他,只盯着世晟的伤口,“你想让世晟还回来,待他伤好后,再与他比试,世晟身手好,你不是他的对手。”
皇上紧抿了唇黯了双眸,世晟冲着他咧嘴一笑,皇上默然侧过身,看着君婼陪齐世晟上了御用的马车,唤一声小磨:“牵马来,朕今日不坐马车,骑马。”
一行人继续前行,皇上骑马,皇后陪着世晟公子在御用的马车中,世晟带来的人马默默跟在殷朝禁卫军身后,远远护卫自家公子,俊武带队,远远瞧着御车车辕上的摘星,摘星因世晟受伤,忙成了一团,一会儿传话一会儿递东西,压根没想起俊武会在,俊武想着,摘腰刀挑起一颗石子儿,朝摘星弹了过去,正中摘星左肩,摘星呀一声嚷了起来,有刺客。
百里一凛,忙命禁卫调整队形保护帝后,皇上摆手:“大惊小怪,大昭军队带头的护卫扔的,许是摘星旧识?”
摘星向后望了过去,跳下车辕喊着俊武奔了过去,皇上瞧着一对有情人执手相看,抿唇看向御车。百里在旁道:“皇上明察秋毫。”
皇上坦然受之,心中暗想,朕不错眼珠盯着御车,别说一颗石子儿,就是一粒微尘,也休想逃过朕的眼睛。
锦绣知道厉害,一直挑着车帘,车内情形瞧得清楚,世晟枕着采月的腿睡了过去,君婼跪坐在世晟身旁发呆,皇上觑眼瞧着,头发有些乱,脸上泪水和了尘土,嘴唇有些干,锦绣端了水过去,君婼叹一口气,“这会儿无心吃喝。”看一眼世晟吩咐道,“起风了,放下车帘。”
锦绣迟疑一下,君婼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怕什么?”
锦绣忙道:“当着一千多禁卫的面,皇后殿下要顾及皇上脸面。皇上已经让步了,让出御车自己骑马,皇后殿下也要让步,车帘敞着,让所有人都能看到里面情形,尤其是皇上。”
君婼咬一下唇,执拗道:“皇上可在看着?他若看着,这车帘,非放下不可。”
锦绣未答话,小磨过来拱手道:“锦绣姑姑,皇上有请。”
锦绣过去时,皇上正吩咐太医:“告诉皇后,这会儿是盛夏,放下车帘会捂着伤口,敞着利于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