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箭刺穿了肋下,献血汩汩直流,皇上听到君婼的哭喊声,握着弓箭的手抖了一下,僵坐在了车辕上,锦绣忙招呼随行太医过去为世晟疗伤。
利箭伤及肺部,太医满头大汗上药止血包扎,忙碌许久长吁一口气。君婼问一声如何,太医忙道:“性命无虞,只是肺部要落下病根,日后不可习武不可劳累不可受冻,更不可感染痨病,一旦染上,再难保全性命。”
采月泪流满面:“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这又是何苦?”
言语中对君婼颇有责怪之意,君婼并不在意,紧咬了唇看着世晟,她太知道世晟了,世晟写得好文章,却并不好静,而是爱动好武,若是日后什么也做不得,病秧子一般养着,不如杀死他更让他痛快。
一扭头看向皇上,皇上正望着她,目光定定的,含着祈求。
君婼回头看着世晟,喂他喝几口水,紧握住他的手,唤着世晟世晟……
采月紧咬着唇看着君婼,突然伸手来推她,一边推一边大声嚷道:“不许你再靠近他,他如此,都是为了你,都是你害的,你为何不能坚守及笄时对他的承诺,轻易就对殷朝皇帝动心,都是你……”
君婼冷冷说一声让开,采月不动,君婼盯着她:“你能唤醒他吗?”
采月缩回手,黯然低下头去,君婼又唤道:“世晟,世晟,我是阿婼,你醒来好吗?你醒了,好骂我怨我,告诉我这一切究竟为何,世晟……”
世晟缓缓睁开眼,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唤道:“阿婼回来了,二十日前,君晔平安回到玉矶岛后,我就带队来到此处等着君婼,等啊等,望穿了眼,不见阿婼身影,元麟佑真是没用,行程如此缓慢。没等来阿婼,等来了翟修成,暗中听到他的计划,夜里悄悄将他的炸药换成了稻谷,这些稻谷是君晔手下骑兵的食粮。其实,我私心里盼着元麟佑被炸成肉酱,可是我怕连累到阿婼……”
世晟说着话一阵呛咳,嘴角有血丝蜿蜒而下,君婼紧攥着他手:“别再说了,都是因为我。”
世晟摇头:“让我说完,我想试一试元麟佑对君婼的真心,故意说那番话激他,挨一箭也是活该。”
“什么活该?”君婼嚷道,“他嗜血残忍,动辄对人刀箭相向,才会误伤了你,若他能冷静些,怎么害你如此。”
世晟微笑着:“阿婼,莫要因为我,伤了你们夫妻和气。”
君婼落泪道:“都伤成了这样,还想着别人,世晟不是说过,为他人着想,都是傻子吗?”
“阿婼不是别人,我答应阿婼的事,都做到了,阿婼在意的每一个人,都安好。”世晟笑道。
君婼眼泪不停涌出:“我嘱咐了世晟护着所有人,唯独没有嘱咐世晟,要在意自己的安好,世晟,我太坏了,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
“阿婼别哭。”世晟抬手拭她脸上的泪,“我还活着。”
“好在世晟活着,若他杀死了你,我这辈子再不理他。”君婼咬牙道。
“果真吗?若我死了,君婼便不再理他?阿婼可能发誓?”世晟定定望着君婼。
“我发誓。”君婼咬牙道。
翟修成带来的风波已平息,百里整队待发,皇上垂头坐着一言不发,不敢去看君婼,怕看着她,她却对自己不理不睬,眼里只有齐世晟,握着他的手对他嘘寒问暖。
因离得近,她说的话一字不落飘入耳中,她说他嗜血残忍,她说若他杀死齐世晟,这辈子再不理他,她一声我发誓,皇上的心重重拧在一起,想要避得远些,又挪不动脚步,听到她柔声安慰齐世晟:“世晟放心,穷尽我的治香术,必将你治好,不让你落下病根,让你生龙活虎的,还是以前我喜欢的那个世晟。”
皇上紧抿了唇,他的言语对你几乎是侮辱,朕才拿起了弓箭,朕并不知是他,知道后朕也向你表达了歉意,可你却装作不见。那弓箭依然攥在手中,捏得越来越紧,渐渐抬了起来,你喜欢齐世晟,朕索性射死他,他死了,你就不用费心为他治伤,朕不信,他死了,你能一辈子再不理朕。
君婼背对着他,采月扶着世晟,低头抽泣不已,摘星与锦绣守着君婼,关切看着世晟,禁卫们两经危难,一心护着皇上安危,百里则四处巡视,随时准备待命出发。
皇上手中的箭瞄准了世晟额头,竟是无人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