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不是个怕死的人,他有着俄罗斯人的将名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品质。? 但是,对于硬汉,死是很容易的事,活罪却难以忍受。那像山一样的压力,让他透不过气来,他的骨头在“嘎嘎”响,整个身体仿佛随时都会垮塌。
硬汉毕竟是硬汉,受到如此压力,他也只让了一小步:“我给你物资抵钱怎么样?比如化肥。”
经过特殊训练的人知道,如果要宁死不屈,那就得咬紧牙关一步都不退让。如果退让了,哪怕只是一小步,下面他就会崩溃。伊凡·伊凡诺维奇就是这样。
李子童不想搞以货易货买卖,他没有化肥经营权,也不懂化肥这个行当。所以他将头摇得介拨浪鼓地说:“不,不不,我不要化肥。老实告诉你吧,我没有化肥经营权,拿到你的化肥回国去卖违法,会被没收违法所得,并且会被罚款。”
已经退了一步,伊凡不由自主地退第二步。就像中国的老古话,已经做了初一哪还在乎十五?伊凡说:“那么,好吧,给钱。但是,只能给卢布。我没有美元,甚至整个俄罗斯都缺美元。你知道,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金融危机。”
有关俄罗斯的这场金融危机李子童知道。姚娆就是学国际金融的,告诉过他俄罗斯这次金融危机的起始、过程、及结果。李子童也是这个暑假开始自学金融学,也接触过一些有关报道与评论。
有关这次金融危机的评论很多,其中观点不尽相同。我们只是一本小说,请大家不要认真对待。
简单地说,它从九七年十月底开始一直持续到九八年八月。开始是受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很多的亚洲国家从俄罗斯撤资去挽救自己国家的金融市场,比如韩国资本就大量从俄罗斯撤出。
接着是俄罗斯政府应对政策的失败,引更深的危机,也就是所谓对政府的“信任危机”。接着严重的财政赤字就摆在了人们面前,由此又引“债务危机”。由债务危机又引汇率、股市的大幅下滑。
亚洲与俄罗斯的金融危机让国际投资者对新兴市场失去信心,纷纷撤资避险,这就形成连锁反应,更加重了危机。
李子童是讲道理的人,他同意用卢布结算。李子童知道今年一月俄罗斯行了新版卢布,新旧卢布的比率是一比一千,新版卢布与美元之比是六比一。这是年初的比值,现在怎样他不知道,所以要求按当日牌价。
在这场金融危机中,卢布与美元的汇率曾达到二十至二十一比一。伊凡不知道李子童对这样的汇率没什么印象,但他又不愿按当日牌价,因为据他估计卢布还要跌。他试探着说:“你可能不知道,我并不是这儿人,我以及我的公司都在莫斯科。在这儿我无法转账,也没有现金。这就无法按当日牌价,因为从莫斯科到这儿要很多天。
我认为最好定一个固定价,十八比一,你看怎么样?这样的涨跌不会太大,你我都不会太吃亏。”
好吧,李子童同意。本来就已经讹了他五十万美元的利息,即使吃点亏问题也不大。
伊凡叫别列科夫进来,命令他去莫斯科转一张支票过来。别列科夫面无表情地点头接受命令,再僵硬地出去。
李子童有点不相信他们会这样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刚才还是要打要杀,你死我活,这么一下态度就大转变了?我这么轻轻打一下,再压他这么一下,就让他服了我?
虽然怀疑,李子童也没别的办法可想。给别列科夫与伊凡·伊凡诺维奇都打了一道神识,这是睚眦教他的跟踪之法。
李子童走出院门,突然一个趔趄跌倒,顺手拾起一块土疙瘩,头都不回地向后扔去。于此同时“嗒嗒嗒——”一连串的枪声响起,又突然伴随着一声惨叫,一个枪手从屋顶上摔下来。
李子童高声大喊:“伊凡·伊凡诺维奇,听好了,下次再胆敢背后开枪,死的就是你及你的手下!”
李子童没有走远。绕了一个圈子又回来了,隐着身进了这个小楼。九月底的西伯利亚比中国江南的深秋还冷,李子童觉得还是在这座楼里找一个地方睡觉比较好。